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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3)

第七章 (3)

在水宫中废弃了很久的角落,一堆杂草的后面躺着一把断柄,他记得上一次在南海水宫中,看到了氐人族长手中的断钺,而这草丛中的断柄,便是断钺的另一半。

卿珏将它捡了起来,带回了頵羝山。

卿珩听仙娥们说,卿珏找她有重要的事情,她从扶桑树上跳下来后,便一路小跑,去了依云阙。

踏进依云阙时,却见一人正端坐在案前,拿着一截断柄认真的瞧着。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卿珏才抬起头来,望着站在案前的卿珩,他将手中的断柄置在了案上,说道:“你来了,这是我在南海水宫里找到的,你瞧瞧。”

卿珩蹲下身子,瞅了几眼有些锈迹的钺柄,摇了摇头说道:“我瞧不出来什么端倪,不过,这长柄上锈迹斑斑,它断了也该有一段时间了,你好端端的,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它?”

卿珏点头道:“这便是当日我们在南海水宫中见到的,氐人族长手中的断钺的长柄,我在水宫一处荒废了很久的地方找到了它。”

卿珩想起了在南海水宫中瞧见的氐人族长的死状,看着案上的长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她抬眼看着卿珏,问道:“我记得氐人族长手中拿了一柄断钺,那断钺应该不是他的法器吧?”

卿珏盯着卿珩的眸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意有所指地问道:“若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你手中只有一件使得不太顺手的武器,你会怎么办?”

卿珩沉思了一会,答道:“那也顾不得顺不顺手,保命要紧。”

卿珏继续问道:“是了,那若你当时手中拿着一柄并不能防身的断钺,你会怎么办?”

卿珩答道:“那钺断了,自然是用不了了,我会将它掷出去,若能砸中凶手,也许会换得一线生机。”

卿珏似乎也赞同她的做法,点头道:“对,生死关头,他怎么样也会先跟来人拼命,并没有必要握着那柄断钺不放。我想那柄断钺,应该不是之前就拿在他手中的,应该是他死后,别人放在他手里的,且这长柄应与那柄断钺是放在一起的,那地方虽也在水宫中,但离大殿甚远,就算当时他还重伤未死,也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将它捡回来。”

卿珩半眯着眼睛,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我想起来一件事,在水宫时,我瞧见他胸前伤口处的衣衫有些奇怪,伤口处是凹陷的,他的致命伤应该不是背上的利剑所致,凶手应该是站在他的眼前,出手杀死他的。”

卿珏想着这几日在南海水宫中发现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阵,才说道:“若我想的没错的话,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且他们用的法器,都不是族长背上的那柄利剑。他是受重伤而死,但周围并没有搏斗的痕迹,凶手或许一击致命。我之前离开时,曾在水宫外面设了一层结界,上次去水宫时,结界完好无损,这就证明,这两个凶手中,应至少有一人与族长相识,所以他们才能顺利的进入水宫,且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杀死。”

卿珏低眉道:“南海氐人一族,世代长居于南海海底,鲜少与外界接触,而氐人族长平日里待人和善,若说要是与什么人结下仇怨,是不太可能的,那凶手杀人的目的,便只能是氐人族世代守护的混沌珠了,混沌珠原本是放在馥黎身上的,如今,连她的尸体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那混沌珠,怕是已经在凶手的手上了。”

可凶手既是与氐人一族相熟,便应该是神界中人。

但他为什么要放一柄断钺在氐人族长手上,还有,氐人族长手中的衣角,若是没有什么用处,他又为何要一直将他握在手中呢?

卿珩摇了摇头,顿时觉得一头的雾水。

神界神仙那么多,这件事情若真的祥查起来,便如同大海捞针,并不容易。

卿珩想起之前神仙们的猜测,问道:“会不会是冥尊?”

冥尊与神界向来不对付,这个时候神界出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冥界,且冥尊的修为高深莫测,能将氐人族长一击杀死的,很有可能是她。

卿珏皱着眉道:“但若真的是冥尊所为,那便糟糕了,冥界若是得了混沌珠,过不了多久,怕是免不了要同我们恶战一场,这神界,怕是要永无宁日了。”

卿珩点头,若凶手真的是冥尊,神界的圣物混沌珠,怕是已经落在冥界在手中了。

如今冥界手中又多了一样法宝,除了他们夺去的混沌珠,还有曾经差点置他们于死地的冥泽鉴,冥尊与北溟四圣,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再加上这些法器,若战事一起,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可混沌钟……”卿珩看了一眼卿珏,欲言又止。

玉裳抱着璹钰缓步走进来时,兄妹两人的脸色俱是不佳,这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兄妹二人刚闹完脾气。

玉裳走上前去,将怀中的孩子塞给了卿珏,转身拉了卿珩出去。

两人坐到了后山的亭子里,玉裳叫人准备了些吃的端上来。

卿珩定睛一看,是昆仑山上的沙棠,她伸手拿了一个放在掌中看着,却没有吃。

两人在亭中坐了一会,倒是玉裳先开了口:“我最近见你们兄妹的精神都不太好,卿珏夜里时常也睡不好,平日里也一直忙着别的事情,适才我看你们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不是在吵架吧?”

卿珩摇着头否认道:“当然没有。”

玉裳轻声笑道:“那就好,既然今日得空,你陪我在这坐着说说话,也好打发些时间。”

卿珩闻言,笑了一下,点头应了。

玉裳望着卿珩很是温柔的说道:“你知道么,其实,两千年前,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两千年前?那不就是……

卿珩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玉裳,没有说话。

玉裳却像是知道卿珩的心思,点头答道:“你想的没错,就是曜日,那日你们在幽冥血海时,我正好路过,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原本我是想进去看看的,但那时接近正午了,我怕被烈焰灼伤,便在附近找了个山洞避了避。”

她端起眼前的茶盏,啜了一口,缓缓说道:“那日,我在那个山洞中待了很久,躲过了曜日的午时,最后确定外面没什么动静时才敢出来。我出来时,外面已然下起了雨,我原本打算,先使个术法飞回丹穴山去,却看见了从幽冥血海走出来的你们。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帝之前定下过规矩,任何人不得擅入幽冥血海,况且,那日是曜日,神界的神仙应都待在自己的洞府,谁还敢出来乱晃?我便有些好奇,走近了之后才看清楚,原来你们是金乌一族的,难怪敢在今日出来。”

玉裳瞧一眼卿珩,继续说道:“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卿珏,那时候他头发有些乱,衣衫上也有许多的血迹,我以为他受了极严重的伤,便走上前去,本来只是想帮他,却看到了他怀中抱着的女子。她的脸于我来说,陌生又熟悉,那是我第一次不是通过照镜子,看到自己的容貌,我惊叹,世间竟会有跟我如此相像的女子,但我却也瞧出来,他怀中抱着的,却分明是个氐人族的女子。”

玉裳眼中有些无奈,她低眉看了一眼石桌,却又沉默了半晌。

卿珩望着玉裳,她的眸子清澈如水,但卿珩却在里面看到了往常在别处从未见过的东西,卿珩到后来才知道,若是一个女子爱上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是这样的神情。

玉裳很是平静的说道:“或许是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他停了下来。眼光落在我脸上的时候,他的反应与我当时看到馥黎时并无不同,我们盯着对方看了很久,或许他终于意识到,我与馥黎根本不是同一人,才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我从未在任何一个男子的脸上见到过那样的神情,温柔深情,却又充满绝望,为了一个人神伤。他看着怀中的女子,周围的一切仿佛黯然失色,他眼中几乎只有她一人。我被那样的目光吸引了,我想知道他是谁,他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我忽然之间生出许多的好奇心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跟着了魔似的,就那样一路跟着他,直到到了南海,看着他流着眼泪将馥黎的尸体交给了氐人族长,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那时候我想,若是有一天,他也能为我这样掉一次眼泪,我也愿意舍弃我这一身的修为。”

卿珩望着玉裳,此时的她,脸上的神情很是温柔,看来,那段回忆在她记忆里,是很美好的。

玉裳继续说道:“我知道,他其实老早就发现我了,自然也清楚我跟着他走了一路。或许是没什么功夫能顾得上我,他并没有说什么,直到他到了頵羝山时,我才转身,自己回了丹穴山。自那以后,丹穴山的每一个夜里,我都会想起幽冥血海外,他望着我的眼神,辗转反侧,再不成眠。我的心,被这个只见了一面的男子,占得满满当当的,再装不下别的东西。我想,我是爱上他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頵羝山的少主,扶桑大帝唯一的儿子。这两千年里,我很想来这找他,但想起他当日看馥黎的眼神,终究没有勇气踏上頵羝山。他心中装着的,是氐人族的女子。这两千年来,他几乎不出頵羝山,偶尔出来一两次,也都去了南海水宫,我时常会在南海等着他,就只为了看他一眼。当时觉得,能远远的望着他,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