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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8)(2 / 2)

  如果他所猜不错,楚歇一定是当年开国功勋沈氏遗孤。

  他所做的一切恶事,都因他身负着血海深仇。

  如果能将他这样深重的仇恨中拽出来。

  是不是这一次,就能保他一条性命。

  许纯牧这么想着,不自觉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几道月牙似的红印,几乎要渗出血来。

  小侯爷。

  外头门轻轻扣响三声,将军要您现在去一趟前堂。

  夜已这样深了,是有什么旁的事吗。不若等明天

  许纯牧片刻都不想离开,出言推辞着。

  将军说您必须过去,是,是有位贵客。

  似乎怕他再次拒绝,那侍从再添半句,上京城来的。

  许纯牧脸色骤变。

  招来几个丫头仔细看顾着楚歇,命人前来为他更衣束发,打来一盆清水将脸上脖子上手上的灰尘血迹都彻底擦去,又恢复了往日整洁素雅的模样。

  收拾妥帖也不过半刻钟,立刻赶往前堂。

  远远地便隔着树叶的缝隙瞧见父亲坐在高堂坐侧,堂上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身披鸦青色大氅,玉冠墨发的少年人,他手中正握堂前所奉的宣和帝所赐的宝剑默默打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纯牧只觉得那身形几分熟悉。

  再走近了些,许纯牧凭背影认出了此人。

  登时心便凉了。

  是太子。

  听见脚步声,江晏迟手握宝剑微微侧首,眼眸中浮光掠影般地闪过什么,渐生阴霾。

  却瞧不出什么情绪。

  还是许承堇先站直了身子,对迎面而来的许纯牧沉稳着介绍:这位是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见过。

  许纯牧双手交叠行了正礼,心如擂鼓却强行稳住声音:殿下。

  不必多礼,我与许小侯爷在上京城里早已打过照面。江晏迟的声音很是淡漠,是旧识。

  这二字的分量极重,许承堇立刻推辞:犬子不敢当。

  江晏迟嘴角带了点笑,看上去眉目莞尔,将许将军虚虚一扶:将军此次立了大功,是大魏顶顶的功臣。我还想着要不要多给了爵位封赏,如此多礼,倒是让晏迟惶恐了。

  许承堇越发恭敬,心底却很是开心。许家向来子嗣单薄,他本就是许邑独子,膝下也只有两个儿子。长子许长陵将来一定是要继承镇国侯位的,次子许纯牧一直养在北境,许邑亲自养着这位小儿子,更是将大半的军权都交付给了他。

  可到底是长子享福,次子受累。

  老爷子也不是不知道。

  始终觉得愧对许纯牧。如今若能再得个爵位,过几年太平了,教纯牧也能想象着太平盛世的福,那就真是再好不过。老侯爷定能安心。

  纯牧不在意这些功名。

  还没等许承堇压下心底的喜悦,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瞪着眼看向许纯牧示意他住嘴。

  江晏迟问:可是小侯爷立下如此大功,不费一兵一卒抵挡匈奴二十五万雄兵,若是不赏,岂不是要说朝廷苛待了。

  纯牧身受朝廷封赏,保家卫国是本分。不敢再求功勋。

  故意不看父亲的脸色,许纯牧执意拒绝。

  江晏迟指腹擦着手中的宝剑,感受着那一片肃杀似的凉意:人人都道上京城好,怎的就许小侯爷偏爱这荒凉雪原,竟都不愿争个封赏像你兄长似的,去上京城享福。

  若是人人都只知享乐,河山谁护,疆土谁守。

  江晏迟缓缓垂眸。

  掩起眼底一番晦暗涌动。

  也是。这次的仗便打得漂亮。竟能教那一统南北部落的北匈左贤王让出三郡,退守南山之外。

  纯牧愧不敢

  咔嚓一声将剑合上,稳妥地放回堂上。

  只是不知许小侯爷是使了什么计策,用兵如神。江晏迟端起杯盏,坐于堂前,以茶盖撇着闻着清香,状似无意。

  玉井云雾,好茶啊。

  第40章 、首发晋江

  算上不上什么计谋。许纯牧应对自如, 是那忽敕尔本就有退意,碰巧猜中他的心思罢了。

  江晏迟抿了口茶,又将目光挪向那柄锃亮的宝剑:这是当年宣和帝所赐宝剑?

  回殿下, 正是此剑。

  江晏迟放下手中杯盏,一路从剑头摸到剑尾,方才收手回头,二十三年前永安之乱, 许家平定战乱有功, 退北匈,御月氏, 平西凉。皇爷爷登基后亲赐此剑,足可见看重。只是你们知不知道这把剑原本是谁的。

  当年, 判臣沈弃安枭首示众,全族尽没,连府邸都烧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这一把戍守边境百年的剑, 承载着它曾有过的荣耀与鲜血, 继续留存世间。江晏迟望着许承堇,而许家,又瓜分了沈家大半的兵权。此剑是恩赏, 更是劝诫。

  这是戍边将军沈弃安的剑。

  许纯牧第一次听说这个, 再次看向那把剑时,眼神与往日不同。

  宣和帝的深意,臣等自当代代意会遵循。许承堇当即带着许纯牧跪下, 朝着那剑重重叩拜,此生不负大魏,不负君恩。

  许纯牧跟在后面,将最后一句话跟着说了一遍。

  江晏迟的余光平平扫过二人。

  故意停了一会儿, 然后才自言自语般:不负君恩许纯牧,你果真能做到不负君恩么。

  许纯牧低垂的脸色霎时血色尽褪。

  许承堇顿时警觉。

  你匆匆从上京城赶回北境,为的是什么。江晏迟将话头撕开了,许承堇瞬间便推辞辩驳。

  殿下,我们

  没有为什么。

  许纯牧顶着压力抢答,仿佛是讨饶一般地像父亲抛去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也被江晏迟揪住,他的眼底寒光乍现。

  许将军。江晏迟观察着二人的神色,将目光落在许承堇身上,您也没有什么话,是要同我解释的吗。

  许承堇没有纵容许纯牧的放肆。

  他就这屈膝行礼的姿势,朝着太子殿下再行叩拜:臣有罪,臣收留了不该收留的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