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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低等恶魔的派对(2 / 2)


前首相表情狰狞、语带威胁,然后略显畏寒地缩起颈子东张西望,接着自我打气道:



“这里是伦敦,那个怪物不可能追到这里,我是安全的,绝对安全的!”



围在他四周的是他的部属,多数是已退休的高官,而且这群人只要一回日本就负有法律上或道义上应尽的责任,因为他们趁着富士山火山爆发之际逃离日本。一行人当中最年轻的是大藏省年龄在四十岁前后的两位青年干部,一名是银行司课长,另一名是主计室课长。



“哼、一群穷鬼,只不过花了七、八千亿就大惊小怪,还不知道挽救金融机构甚至需要投入五兆到十兆,到时走着瞧。”



“今后全日本的恶性债权总额将高达一百兆日元,其中一半就由平民的税金支付,平均每人四十万,一家四口就必须负担一百六十万。”



“这太便宜了,负担不起的废物根本不算日本人。”



随即响起一阵夹杂酒臭味的高笑,大藏省(译注:相当于财政部。)的高官藐称人民为“平民”,把税金喊做“摇钱树”,一九九六年初,曾经为官僚们做过“性服务”的女性在杂志上如此证明。



“只要是爱国的日本人平均每人应该要从银行或邮局拿出一百万存款贡献给政府,请政府随意使用才对,现在这群人却忘了我们保障他们生活的恩惠,混帐东西。”



“我小时候每天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玩耍,自己却得死命读书,想做的事也不能做,不能谈恋爱、不能交朋友、不能看课外小说或漫画,只能一心一意念书,就是为了爬到一个能够尽情挥霍税金的地位。”



“没错没错。”



“这一切是我才能与努力的结晶,而这群平民只知道嫉妒我的成就。当我努力读书时,他们在情人节收到成堆的巧克力,跟女朋友约会。可恶!我也希望有人在情人节送我巧克力,就算做做人情也行。”



“喂喂、你扯到哪里去了?”



“抱歉,想到这群驽钝的平民,我内心正义的怒火就一发不可收拾,情绪过于激动。”



银行司课长大声吼道。



“喂,琢越,女人没来吗?”



这个名叫琢越的男人肉白略胖,梳着一头光鲜的发型,戴着眼镜,圆脸上堆满媚俗的谄笑。他是拥有这栋大楼的不动产公司董事长之子,扛了一个欧洲分部总负责人的头衔,看起来就像一个在电脑动画中以阿谀奉承形象的35岁男子。



“嘿嘿嘿,让各位大爷久等了,众人引颈期盼的小姐们已经来了。”



“你唯一的用处就是替我们张罗女人,以后办事再伶俐点。”



“是,十分抱歉。”



“是日本处女吧,我们已经玩腻欧洲的妓女了。”



“是的,是日本人没错,在本地留学的两名学生,她们已经收下我前后总计一千英镑了。”



不久,两名看起来做事不太用大脑,年约二十岁的长发女性被领进门,她们胆怯地环顾室内,似乎是受到轻松、待遇好的打工诱惑才轻率前来。于是她们向琢越表示愿意退还全部金额,希望取消这个工作;但琢越却露出下流的笑脸说:“你们开什么玩笑,现在哪能说走就走?”同时把她们推到众男面前,所有男人双眼闪着醉意与色欲。



“这时候想打退堂鼓?混帐,区区平民竟敢反抗我们MOF,放肆!”



MOF是暗指大藏省高官的黑话。



“我们跟你们这群平民有天壤之别,我们是经过筛选的人类!你们只要乖乖接受我们的决定就行了,叫你们缴税时就缴税,不准计较钱的用途,听话的人我们才允许他们活命。”



自称是“特别经过筛选的人类”打了女学生的臀部,接着扯开女用衬衫的扣子,抗议的尖叫声立刻响起。



“不要太过份,你们只是大藏省的官员,是公仆。”



“听到没?她说我们是公仆。”



“这个小姑娘秀逗了是吧?身为特别经过筛选的我们,凭什么侍奉你们这群平民,是不是讲反了?来吧,好好满足我们这群统治日本、掌控平民生杀大权的官爷们吧。”



“要是我们不满意,就把消费税提高到30%怎样?”



“哦,这主意好。喂,小姑娘,好好服侍我,要不然全日本的穷人就要饿死了,反正不关我们的痛痒。”



“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图书室的天花板与墙壁发出震动,男人们顿时停下手边的动作,充满不安与不悦的视线交叉而过。



“谁、是谁?竟敢发出这么低级、吵杂、粗鲁又猥亵的笑声,这里可是如同特别经过筛选的宝石一般的社会精英俱乐部啊!”



将海泡石烟斗重重丢在咖啡桌上的前首相提高音量。







前首相曾在中国西安见过小早川奈津子。他年轻时是船津忠严的部下,在中国大陆做尽坏事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怀抱着掺有中国人血泪的巨款逃回日本,在政界一步登天。他即使卸下首相职务之后,仍想维持幕后势力,于是企图接近船津忠严的女儿小早川奈津子。结果他完全无法掌控这个女人,还反而被体积庞大的她践踏,肋骨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也成了他绝口不提的一段回忆。



回国不久又遇到富士山火山爆发,只好又逃出日本滞留在伦敦。早知如此就该到夏威夷或澳大利亚,才刚到伦敦不久,前任首相再度被丢进恶梦之中。



远处传来类似地雷爆炸的巨响,两层大门飞出,木屑四散,尘埃到处飘扬。骑士的盔甲受到室内灯火照射而发出银色的光亮。前首相的心脏顿时从嘴里跳出来,眼球也从脸上飞出一半,接着嘴边冒出怯懦的句子。



“哇啊,救命啊!”



大藏省国际金融局长虽然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盛气凌人的表情与口气。“特别经过筛选的人类”是不能临场惊惶失措的。



“喂,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场所,搞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伤脑筋,这群下贱的平民连基本礼貌也不懂。”



结果得到一声“哼”的回答,小早川奈津子右手猛力一挥将空气扯裂,戴着钢铁手套的手刀将国际金融局长的头部当成番茄整个打烂。



随着一声尖叫,两名女学生昏倒在地,众人当中的一名男人跌跌撞撞地正要冲到门外。此人是东京都监察委员,长期以来在饮酒作乐与国外赌城浪费了上亿圆公帑。他提高音量传唤保镖,却在见到他们吐着胃血倒地不起之际停住脚步,随即两名目光凶狠如狂犬般的男子痛殴监察委员的脸部,并猛踢他的腹部,害他当场昏迷过去。这两人就是小早川奈津子的手下(硬被赶上架的)名越与胜田。



小旱川奈津子手一挥,甩掉不幸牺牲者的鲜血,图书室内的所有人顿时瘫在地上。前首相极力挪动身子跪拜在地,其他人也跟着效法。其中一人在见到名越时一脸惊慌,把头压得更低以避免四目相对。



“噢呵呵呵呵呵呵,前首相,看到你如此平安我真是太高兴了。”



小早川奈津子坐在撞球合上,价值三千万的大理石球台似乎发出嘎吱一声。



“谢谢,这完全是托小早川奈津子小姐的福气。”



“托我的福气?”



“是的,卑职一日也不曾忘记小姐。”



前首相此话并不假,他是很想忘记,可惜忘也忘不了,奇怪的是还有很多人被他害得不是自杀就是家破人亡,他却连想也不曾想过。



“请问小姐,您此次来伦敦是为了何事?”



其实就算问明白了也对眼前的惨状无济于事,但多少还是有点疑问。



“你也在西安见过那群邪恶的竜堂兄弟吧,他们差不多就要抵达伦敦了。”



“什么?那群卖国贼吗?怎么会……”



这又是一件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坏消息,但小早川奈津子略嫌不耐烦地打断前首相的话。



“先别管这个,我听说这里是社会精英的俱乐部对吧?”



“是的,能进来这里的全是特别经过筛选的……”



“住口!”



“是,是!”



“吹口气就会飞掉的芝麻绿豆官也敢自比社会精英,别让我笑到肚子痛、香港脚痒!”



“……”



“真正的社会精英指的是如同父亲大人与我这般伟大的人物,我所谓的伟大可不是说竜堂兄弟里那个排行老三臭小鬼胃袋很大哦!”



根本没人这么说啊,前首相想归想却没有说出口,他才不会自讨苦吃。



“你们有谁能穿着六十公斤的盔甲,一百公尺还能跑进9秒以内?”



“没,没有。”



“连这点也做不到就算不上社会精英!其实呢,最基本只要懂得尽忠职守就够了,只是这阵子大藏省的表现实在令人大失所望,集无能、无谋、无耻、无担当四大笑柄于一身还有脸自称社会精英?”



“……”



“像恶性债权或挪用公款这种小事,我伟大的父亲大人只要一根小指就能处理得干干净净!哪像你们这群一无是处的税金窃贼,连在天国的父亲大人看了也叹息不已!”



想像她的父亲大人也就是船津忠严在天国身穿白衣,头上顶着黄金光圈的模样,前首相就觉得全身无力,但很快便振作精神,想办法讨好小早川奈津子的欢心。



“这次事件假设由船津大爷来处理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这个嘛,先命令大藏省的银行司长自杀。”



“您是说自,自杀?”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为了国家捐弃生命不正是日本人的骄傲吗?他自杀以后就叫国营媒体大肆宣传说:逼迫可怜的银行司长自杀的人就是那群不知财政难处、也不懂官员辛劳的笨国民,如此一来风会立刻转向,我可以跟你打赌,噢呵呵呵呵呵呵!”



“是,原来如此。”



前首相目光闪烁,他自已在此之前也逼过许多人自杀,相当清楚这种做法十分有效。总之尽可能让这个怪力女侃侃而谈以争取时间,前首相如此盘算着。



“还有一件事,核能发电厂事故频传,导致平民们信心动摇,这该怎么办……”



“不管日本人还是外国人,只要素行不良都必须逮捕,把事故推给反对核电的偏激份子,声明这并非事故,而是核电反对人士的恐怖行动或是某国间谍的破坏工作,这样就行了呀,太简单了。”



“这样不会遭受外界批评管理或警备过于散漫吗?”



“就是因为散漫才会让恐怖份子或间谍得逞!你敢反对我?”



“不,绝对不敢!”



“我又不是你的国策顾问,而且你又擅长出鬼点子,与其到处问人,还不如用汤匙搅一搅迂腐的脑袋,自己找出答案才对,饭桶!”



听了这顿羞辱,前首相血气上冲,失口反驳。



“话虽如此,但卑职认为逼迫银行司长自杀并不妥。”



“哟,此话怎讲?”



“高层官员向来不负责任,从一九九五到九六之间,大藏省败露了内部的无能、腐败与缺乏担当的丑态,遭受全世界的讨伐,却仍然没有人自杀以示负责,在官官相护之下,甚至涉嫌逃税的主计室次长也幸免于难,换成平民早就送监狱了,但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得救,形成这种共识之后自杀行为反而令人不解。”



“你意思是自杀反而会引起怀疑吗?”



“是的,如此一来想打进高层官员之列的人必定锐减,当官的好处正在于可以不必负责,在场的这些人就是实例。”



前首相指着俯趴在自己右边的男子,此人曾担任厚生省(译注:相当于卫生署。)药务局长,进口已污染ΗΙⅤ爱滋病毒的不加热血清,导致两千人以上的血友病患遭受感染,无辜牺牲。厚生省明知不加热血清的危险性,却迳顾国内药厂的利益而对此不闻不问。厚生省刻意隐瞒相关证据文件,在法庭上甚至做出“绝无此物”的伪证,厚生大臣命令展开调查之后才得以揭发。最后厚生大臣跪在患者遗像面前公开谢罪,但官僚却没有一个人道歉。听毕,小早川奈津子怒吼道:



“你这个大饭桶!”



前药务局长顿时飞向半空,迸出鼻血与被打断的门牙,然后撞上墙壁滑落地板。小早川奈津子一巴掌的威力惊人,但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名越与胜田心知肚明。



“相关的不利文件一经挖掘,厚生省就会以故意过失杀人罪被起诉!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不烧掉丢进碎纸机湮灭诬据?”



前药务局长在痛苦与屈辱之下,流着眼泪与鼻血呻吟道:



“谁知道一九九六年当时的厚生大臣会严令彻查相关文件,像那种年轻时参与市民示威运动的卖国贼,分不清厚生省的职务就是为制药公司护航的家伙会当上大臣,我看日本要完蛋了,世界要灭亡了,惰眠党与丑怪党要是有人当选大臣,一定只靠嘴巴说说不会认真追查的……”



“又把罪过全推到别人身上!”



小早川奈津子的大脚踩在前药务局长的头上,他顿时一动也不动。接着小早川奈津子锋利的舌尖指向前首相。



“官僚当中如果有这种害人不浅的大臣,还是早点暗杀掉比较妥当!方法多得很!”



“可,可是,他很受愚民们的拥戴,如果随便……”



“哼,没骨气!”



小早川奈津子一阵狂笑。



“那群在大藏省与厚生省面前示威静坐的傲慢平民们,只要几把机关枪就能轻松解决,宰了上千人以后,他们就会乖得像羊似的。只知道叫嚣民主主义、人权的家伙就用恐怖武器与暴力加以统治!崭新的大日本帝国正是建筑在堆积如山的尸骨之上!”



“没错!正如您所说!”



不禁高呼赞成的是刚刚那个尽量避免直视名越的人,名越一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脸上立刻浮现出恶毒的笑意,同时向女主人说明道:



“这位参议院议员尊姓名越。”



“刚好跟你同姓。”



“是的,其实他正是我的伯父。”



“哦,是吗?”



名越议员外表看来是一位银发的知性老绅士,众人皆知他隶属激进鹰派,是个绝对的种族岐视主义者,当日本准备签订“种族岐视禁止条约”之际,他始终保持强硬的反对态度。由于好恶过于强烈,为喜欢打马虎眼的现任首相敬而远之;同时还高谈阔论表示“世界上有如日本人这般优秀伟大的民族,也有劣等的人种,加以岐视何罪之有?”因此阻断了许多外交管道。于是名越议员开始接近身为鹰派总帅的前首相,随之来到伦敦。



看见侄儿带着更为恶毒的笑容走上前,名越议员显得更为惊慌,一时自乱阵脚跳起来打算逃开,名越则立刻追上,左手揪住伯父的衣领,将之拖倒在地,右腕虽遭到钳制,议员仍然端坐在地上虚张声势。



“你这个名越家的败家子来这里做什么?”



“哼!那你又是来这里做什么?虽然你由一个知名大学教授成功摇身一变为政治人物,但我看你这些年来倒是干了不少龌龊的勾当。”



“你,你说什么?”



“就拿大学的走后门管道吧,你将学分卖给学分不够的学生,在校长选举时买票,还做过渎职政治人物的代笔作家,到现在应该赚了不少吧。”



“哼!像我这般优秀的学者,理所应当要得到实质上的经济回馈。”



“你叫什么叫,你就是没资格当政府学者才会逃到国会去。”



此时地面传来一股震动和地鸣,因为小早川奈津子猛力坐上撞球台。



“你们别再彼此仇视了,赶快和好吧,好歹今后就是同伴了,两位名越。”



小旱川奈津子朗声宣布。



“对了,这栋大楼就是我的总司令部,你们从现在起就是我忠实的奴隶,必须努力工作不求分文回报!”



“什么?”



小早川奈津子两眼一瞪,众人反抗的气力如同入春的雪花瞬间消逝无踪。



“不、没有,小的愿意粉身碎骨鞠躬尽瘁!”



“哦呵呵呵呵呵呵,我明白你们的苦处,如果要我高高兴兴回日本,就得早日找出那群卖国的竜堂兄弟,你们还在蘑菇什么?立刻给我打电话到日本大使馆!”



“是,是,马上办!”



前首相跪地爬向电话,其他人只有呆然地望着他。



胜田与名越的唇边则泛起充满瘴气的笑意瞄着这副光景,这群自称社会精英使坏的程度与胜田、名越同等级,却带给人民一万倍以上的损害,而且不知反省也不被问罪,但现在则成了小早川奈津子呼来唤去的奴隶,胜田与名越虽然没有得到分文,然而一股“你活该”的情绪不断涌现,在两人的嘴角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