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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冷、冷静点……请冷静一下。那个……你还好吧?”



光学姐满脸紧张狼狈,不断以颤抖的声音重复说道。被这种明显比自己还激动的人安慰真是一点效果也没有——我在脑中事不关己地想着。



这时,操绪却以颇为严肃的表情检视着地底通道。



‘嗯……对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智春。’她睁大眼睛,很开心地笑着说。



‘你想想看,这条通道应该是“卜”字形的吧。也就是说,从下面往上看,会以为前进的方向只有一直线。但相反地,回程从另外一个方向看,就会多出先前没发现的岔路——原理就是这样。’“呃……我懂你的意思啦。”



但单纯的水道为何要建筑成古代阻挡敌军用的城外街道构造呢?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这是严重的设计不当。我们学校位于这种崎岖复杂的地底空问上方真的没问题吗?此外关于操绪方才的解释,我也觉得不大能轻易接受。眼前所出现的分歧可不是一、两条



的问题。就算这里面再怎么暗,来的时候要完全看漏所有岔路也太夸张了。这种构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让入侵者搞混才设计出来的吧。



“呃,操绪,可以请你帮忙找一下回程的路吗?”



‘耶——’



操绪不满地吐了一口气。但可以穿透墙壁的这位幽灵少女,是不可能会被这种迷宫困住的。平常被我以幽灵对待就会勃然大怒的她,在这种紧急状态下似乎也暂时耐住性子。



‘是可以啦。但操绪一个人也走不了多远哟。’她轻轻耸着肩如此说道。对喔,我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原本就是缠身于我的这位幽灵少女,无法前往距离我本人太远之处。“射程”以直线计算也顶多十几公尺罢了。如果是在同一栋校舍内,这种距离已够她自由活动,但在这种地下水道要找到出口就没那么容易了。



‘干脆让光学姐先在这里等,我跟智春一起行动吧?’“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请、请问……我要单独……在这里等吗?“



听了我与操绪的讨论,光学姐立刻发出胆怯之声。



我可以体谅她的不安反应。在这种地底通道被一个人留下来,老实说,就连我也会感到毛骨悚然。况且我们几个人所拥有的照明道具,又只有一支警用手电筒而已。如果跟持有手电筒的我们分开,她就得在一片漆黑中枯等了。



但话说回来,我们也没办法全部人一起行动。这附近唯一可充当地标的场所,就只有这道水门而已。如果连这道水门都搞丢了,我们就失去了所有可协助我们重见天日的线索。



“还……还是待在这里等比较好吧。迷路的时候最好不要自己乱闯——六夏也经常这么对我说。”



光学姐胆怯地抓着我的手臂如此建议。虽说都已经高二了还会被朋友担心定丢的女孩也有点太扯,但这种说法不是完全没道理。



然而仓泽六夏的嘱咐是建立在会有人前来搜寻的前提下。



“啊,对了……光学姐,你有带手机吗?”



我突然想起这点便试着问对方。结果,光学姐却对我摇摇头。



“那夏目同学呢?”



“没有。我伯打扫的时候不方便,要是掉进水里就糟了。”



“……是呀。”



光学姐立刻出现如丧考妣的表情。操绪见状马上以谴责的目光斜眼瞪着我。



‘就算有带手机这里也收不到讯号呀。’



“是没错,但至少可以暂时充当手电简使用。”



‘在遇难的时候,这种使用方式只会徒然耗损电力吧?’“……别说什么遇难的好不好。”



我鼓起脸颊抱怨。但操绪的说法一点都没错。这种状况与其说是迷路,不如用遇难来称之更为恰当。我们不但无法以手机来求援,甚至应该开始考虑怎么样才能让体力撑久一点了。



“大家先坐下来如何?或许把手电个关掉比较好。不然一旦有事却没电可用就糟了。”



“啊,对……我赞成。”



光学姐似乎很害怕我所说的情况,于是便赶紧切掉手电筒的开关。*氪气灯泡的细微光芒完全不见后,地底通道立刻陷入一片漆黑。(译注:Krypton。可用于照明设备的一种气体)



为了要摆脱心中的不安,光学姐随即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这应该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吧。



但因为她此刻穿的是短袖短裤的运动服,被她这样贴着却使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或许是视力暂时无法派上用场,肌肤的触觉反而变得异常灵敏。尤其是那团靠着我上臂的膨胀、柔软物体,更是让我心猿意马了起来。



幸好,操绪此刻完全没注意到光学姐如此大胆的行径。



操绪那略显透明的身体,在漆黑的空间中反而被一层淡淡的光芒包裹住。



平常恐怕很难察觉出来,但操绪的身体确实会自行发光。简直就像妖精一样嘛——虽然要



(插图)



我同意这点有些勉强,但我也找不出其他形容方式了。话说回来,要是有不认识的人突然看见她这副模样,铁定会吓得边惨叫边拔腿狂奔吧。



“只能祈祷真日和在察觉不对劲后会来这里找我们了。”



抱着些许的希望我如此喃喃说。知道我们进入这条地底通道的人,目前只有那家伙而已。



既然他是以监督卫生股长工作的身份而来,发现负责人光学姐一直没回泳池,多少会觉得有异吧……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想。



‘但真日和那家伙面对这种没钱赚的事,应该不会很认真地找人吧?’操绪再度冒出这番让人不安的说词。被她这么一恐吓,我确实急遽地担忧起来。



担心朋友一直没回去,在没有任何报酬的情况下主动前往搜寻——这根本不是真日和平常的行动模式。比起那个,他把这件事捏造为我把光学姐拐出去玩,并包装为丑闻或独家报导、卖给校内的新闻社牟利,这还比较容易想像。



“不……可是,光学姐也跟我们在一起。他总不会抛弃第二学生会的相关人员不管吧?”



“智春真的这么认为吗?‘“……唔。”



不可能。那家伙为了眼前的利益,是很有机会做出卖友求荣的事。



这时光学姐满脸歉意地低下头,更证明了我们对真日和的揣测。既然她这么清楚第二学生会的性质,为何还要在他们旗下提供协助呢?我想一定有什么把柄被真日和等人掌握了吧。



这就好像被恶质的街头推销缠上一样,我忍不住同情起光学姐来。



但操绪却毫不留情地继续追击道:



‘就算真日和真的追来好了,我也不认为他能派上用场——搞不好只会让遇难者更多一个



罢了……‘



“是啊。只有真日和一个是没什么用——如果他什么都没带的话。”



但他不是养了只使魔吗?我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个。



被称作薇薇安的那只风兽,具有能自由操纵大气的强大魔力。如果有那只使魔的协助,我们应该可以顺利从地底通道脱身才对。



薇薇安的外表乍看下就像一只巨大的狗,对于听音、嗅气味等技能想必也很有一手。但实际上到底怎样我并不清楚,这只是一种推测。



我之所以不能把这件事讲明,完全是顾虑正贴在我身上的这位光学姐。真日和恶魔契约老的身份,光学姐到底有没有听说过?“呃……学姐。”



“是、是的?”



对方似乎被我严肃的口吻吓了一跳,肩膀还剧烈地震了一下。



“学姐知道薇薇安是谁吗?”



“思。好像是真日和同学养的宠物镰鼹吧?”



“……唔,这么说也可以。”



听了光学姐软弱的回答,我的心底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会把那种怪物称为宠物,那她应该也知道使魔的存在吧?“那,你该不会也听过六夏学姐的机巧魔神?”



“机巧魔神……是指小翠吗?”



“小翠?”



“就是翠晶。六夏跟姬笹小姐的机巧魔神。”



她口中的姬笹应该就是缠身六夏的射影体少女之名吧。此外她们的机巧魔神则名为〈翠晶〉。



上述的名字最好先记起来。我一边提醒自己,一边察觉出我心中那股不对劲的真正来源。



这种异样的感受就跟当初听说光学姐是第二学生会的人非常类似。



在短短数日前的午休时间,光学姐无意撞上我之后露出的奇特表情。



她知道机巧魔神的存在,甚至知道六夏的射影体叫什么名字,那为什么在发现操绪时,光学姐会表现出如此胆怯的态度——?她不是应该很清楚操绪究竟是何方神圣吗?结果我心底浮现的疑惑,却在操绪的突然一问后被暂时掩盖掉。



‘呐,智春……你会不会感觉怪怪的?’“怪怪的?”



那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得绷着脸。难道操绪察觉出有什么怪里怪气的家伙潜伏在黑暗中吗?这种时候真希望她不要开恶质的玩笑了。光学姐听完立刻“噫”地惨叫一声,身体贴我贴得更紧了。



‘不是啦,智春搞错操绪的意思了。总觉得地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嗄……?”



要说是恶作剧,此时操绪的语调也未免太紧张了吧,这让我不禁认真起来。就在没多久之后,果然有一种压迫鼓膜的不快感朝我袭来。



那就很类似搭乘火车迅速驶入山洞时,四周空间急速产生的气压变化一样。逐渐放大的水声更让我全身浮起鸡皮疙瘩。



“这是……“



脚尖顿时感受到的冰冷液体害我忍不住扯着喉咙喊道。原来是我们脚底下的水道突然涌现了激烈的水流,甚至溢出了我们后方的水门缝隙。水道上游似乎有惊人的水量正朝这里万马奔腾而来。难道是真日和他们打开了游泳池的排水开关吗?



不,如果是那样,这种水势也未免——“不可能吧!”



仿佛海啸般的力道就算是在一片漆黑中我也能清楚感受到。这种几乎要彻底淹过地底通道的水压使我不得不发出惨叫。



现在就算要找避难的场所也很难了。我们的眼前是一座厚重的水门,唯一的出路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下水道。除此之外就只有——‘智春,快叫出黑铁——’把机巧魔神当作挡箭牌,大概也没有其他可行之策了吧。尽管是在光学姐面前我也没空档犹豫,然而——时问已经不够了。



在操绪大喊完的瞬间,我才甫张开嘴,就与光学姐一同被激流所吞没,只能一筹莫展地顺着水势飞出去。



O



长宽高都各约一公尺的立方体,如果是箱子的话体积是不算多大,但假使都装满了水,重两就会达到约一吨——相当于一辆小型轿车。



那如果是数十倍于此的水量以接近汽车行驶的速度扑来呢?我与光学姐就在无法抵抗的情况下被推入了幽暗的地底通道。被放在全自动洗衣机里旋转的衣物,每次要经历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在这种遭遇下我竟然没有失去意识,应该可算是一种奇迹。我们以坐姿缩着背,再加上距离水门又很近,真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一旦通过水门后,水道的宽度便顿时放大,这么一来激流的冲击力也会跟着被大幅分散掉。



接着——



“咕啊……”我猛烈撞上了某块柔软的墙壁,这使我不由得发出难堪的惨叫。



原来那是一面刚好横亘水道的网子。我并不清楚这种东西设置在这里有何目的,但应该是为了阻挡木片之类的巨大垃圾吧。我就像只被渔船拖网缠住的肺鱼一样拚命挣扎着,好不容易才重新浮出水面。



没想到光学姐竟然还紧紧抓着我的左臂。比起称赞她的毅力惊人,还不如说她的身体已经因惊恐而完全僵硬了吧。这种结果对她来应该比较好,虽然她的喉咙不停因恐惧而发出怪声,但至少身体没撞伤、也没被水呛到。



‘——智春,你还活着吗?’我在水波问载浮载沉并试图调匀呼吸时,操绪的说话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没有实体的她,方才当然毫发无伤,只不过她的情绪依然明显出现动摇,脸上还挂着勉强的笑容。



被激流冲走的时问应该只有短短十几秒吧。但因为这里面是一片漆黑,所以我完全丧失了方向感与距离感。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光学姐并没有放开手中的警用手电筒。如果被迫要在毫无照明设备的情况下待在这里动弹不得,我搞不好会恐惧得大哭大叫也说不定。



“学、学姐……我们先设法离开水面吧。”



跟之前的力道相比,水势已经明显减缓不少了。我努力甩开缠在身上的网子,拖着浑身僵硬的光学姐朝岸边游去。



由于水位高涨之故,要攀上水道边的墙壁没有想像中那么困难。我背着全身湿透的光学姐爬上水道边的通路,终于能从容地不迫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水道的宽度大约是水门另一侧的两倍左右。此外更让我讶异的则是天花板的惊人高度。通道地板与两侧的墙壁都是年代久远的石砌产物,不太像普通下水道——我有种身处古罗马遗迹的感觉。



‘……这到底是哪里呀?’操绪也好奇地四处打量,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我无法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洛高的地底下有这种设施我完全没听说过。甚至,我们现在是否还身处洛高的地底我也不敢确定。



地底通道的天花板呈现角度乎缓的拱形。既然这条通道明显是人工开凿出的空间,那就一定能找到出口——这种推测对现在的我们而言就如同大海上的一根救命浮木。



如果通道能一直线通往地面就好了,只可惜机率应该很低。因为我们新闯入的这条下水道,其构造就如同近代工厂的内部一样复杂。



光是手电筒能照到的范围,就可以发现水道有许多分歧。从通路两旁墙壁的孔穴中,也有无数其他方向水流造成的小瀑布。



我们所位于的地底通道前方有段急遽向上倾斜的阶梯,再过去就是立体交叉状的许多条岔路了。这种光景就好像笔法不是很高明的错觉绘画一样。



“好像在城堡里哟……‘



操绪愣愣地道出感想。她所说的我有部份同意。传说中的古老城堡如果挖了很深的地下室,就算有这种隐密而复杂的通道也不足为奇。但现实中会盖这种城池的,应该只有嗜好极度恶劣的城主,为了作弄底下的臣民才会干出这种事吧。



“学姐,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我蹲在瘫坐于石板地上的光学姐面前问。她此刻正对着复杂的地下水道发呆,好不容易才



回过神、抬起头。“啊……多少知道一点。”



这种肯定的答案出乎我意料。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那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对、对不起,我所知的也不是很详细……唔……”



光学姐胆怯地缩成一团后才继续说明下去:



“根据谣传。”



“……谣传?”



“是的。就是学校的鬼故事。所谓的洛芦和高中七不可思议。”



“嗄?”



我愕然地与操绪交换眼神。学校的七不可思议,就是已经变成陈腔滥调的那种吧。例如明明只有十二阶的楼梯在半夜数的时候会多一阶,或是明明没有人的音乐教室钢琴会自动发出声音等等。难道说,这座地底迷宫也是类似的产物——?我总觉得规模相差太多了。



“详情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据说在洛高成立前,这附近一带应该是某个因贸易而发大财的富豪家族住所,而地底迷宫就是其宅邸的遗迹。也有传言表示这里是政府研究机构的遗址,反正说法很多……此外,关于这里的谣传还有,一旦在里面迷路就没办法活着出去,或是住了会袭击人类的怪物等等。”



“怪物……”



学姐提供的谣传内容越听越没说服力。一提到怪物这个词我首先联想到的就是契约者的使魔。尤其是觉醒前的年幼使魔,其外观都稀奇古怪到一个夸张的程度。



然而,就算是战斗力强悍的使魔,在无法取得食物的情况下,也很难长时问躲在这种地方生活吧。况且,倘若谣言属实,第一学生会的家伙也不可能一直放着那种怪物不管。所以我认为学姐提供的谣传不值得采信。



但关于另外一点,也就是在这里迷路的人谁也没办法活着出去,听起来就完全不像玩笑话了——至少对目前的我们而言。



“呃……既然是七不可思议,我们学校里应该还有其他几项吧?”



我勉强挤出空虚的笑容问。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透过无谓的玩笑话转移话题了。然而光学姐听了却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是的。不过……我记的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还是按顺序一一说明好了?”



“不,我看还是算了。不好意思。”



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真没想到洛高竟然也有这种老套的传说。中学时代成绩还不错的樋



口会选洛高这种学校我就已经觉得算是一种不可思议了,但现在我似乎可以隐约察觉幕后的理由。真受不了,这到底是什么妖魔横行的学校。姑且不讨论洛高的问题,事实上,我们被关在这种地方,应该根本没有心思闲聊才对。如今跟先前那种“要是谁能进来救我们就好了”的情况截然不同。如果不趁手电筒电力用罄前赶紧从此地脱身,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个真日和绝对不可能跑进这种莫名其妙的地底世界找我们,况且我们被刚才的激烈水势带到这,已经很难想像距离地表有几公尺了。



先前我还觉得最糟糕的打算就是让〈黑铁〉打破天花板、使我们顺利逃出去。但现在这种深度应该是行不通了。运气不好要是破坏了天井或墙壁的主结构,我们搞不好会被土石活埋。



“总之先设法找到出口吧……学姐,你可以自己走路吗?”



我将手伸向依然瘫坐不起的光学姐。她很努力地点点头,但又好像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那个……对不起,可以稍微等我一下下吗?”



说完她便将手电筒交给我,并再度放下背上的双肩背包,然后又冷不防把手搁在自己的腰际。



咻噜——她脱下了自己的运动短裤。



“学、学姐!?”



面对一话不说就开始脱裤了的学姐,我只能双眼发愣地瞪着。



她这种毫无预警的行动着实使我的思考能力暂时短路。假使是朱里学姐也就罢了,平常那么胆小怯懦的光学姐竟会出现如此大胆的行径,就连操绪看了也合不拢嘴。



趁我们发呆的时候,学姐又再度将手伸向运动服上衣,就这样直接拉起下摆。到了这时,她才终于发现我俩的表情。



“耶……啊,不、不是的。请、请你们不要误会……”



即使在微弱的手电筒光芒下也可以清楚辨识学姐一片通红的双颊。只见对方慌张地开始解



释:



“我觉得穿着湿答答的衣服不好……而且我下面也穿了泳装。”



“啊……原来如此……那是当然的嘛。”



我以脱力的口气喃喃说道。这种复杂的心情该算有点可惜,还是松了一口气?仔细一瞧,光学姐的身上的确穿了泳装。但那却不是学校指定的比赛用泳装,而是白色无花纹的两截式泳衣。乍看下还害我以为那是普通的内衣裤哩,心脏猛烈跳了一下。为了预防清扫泳池时运动服弄湿,在底下事先穿好泳衣,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光学姐的脸色红润,正努力拧着湿透的运动服。



我也模仿她把身上的运动外套脱掉并拧干。外套的材质是防水的,但挤出大量水分后将略



湿的外套重新披上,还是会感觉肌肤一阵凉意。相形之下,对方穿着湿透的普通运动服一定会更不舒服吧。



光学姐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她一边放弃将运动服穿回去的念头,一边从背包取出塑胶袋,将拧过的衣服收进去。接着,她便以泳装之姿站起身。



虽说这地底世界是暗无天日,但水道的气温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低。钟乳洞好像也会出现类似的现象吧。由于几乎不受外面的大气影响,所以洞穴深处可以保持万年常温。比起穿着吸过水的普通衣服,材质易干的泳装说不定还比较舒适。



这种上半身是背心设计的保守两截式泳衣,其实还满搭小动物型的光学姐身材。这么一来,她两侧乱跳的头发就更像垂耳兔了。



‘可是,出口……到底在哪呀?’当学姐重新背回背包时,操绪对我如此问。老实说,我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托挡在水道上的垃圾拦截网之福,我们至少可以确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被冲来的。但水道的详细构造我们还是不清楚。究竟是要返回上游,还是就这样顺着水流的方向前进。如今我们似乎也只剩下如此粗略的两种选择。



根据常识判断,我们应该往确定有出口的上游前进才对。但那个方向的水道分歧非常复杂,此外又有剧烈的高低落差,想要返回水门另一边并不容易。况且,虽然我很不愿想像那种事。单要是爬到一半再度被激流冲回来就太惨了。为了避免万一,或许还是朝水道宽阔的下游前进比较安全。



但如果问我下游是否能通往出口,我又没什么把握了。毕竟前面有没有出去的路谁也不敢保证。这里又不像普通的下水道,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通往地面的人孔盖。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下游只会通往某条地下水脉,让我们永远也无法看到温暖的太阳。



望着面有难色的我,操绪沉默地端详了半晌。



‘而且……仔细想想,两边都出不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操绪终于说出了我最害怕的答案。拜托,这种时候请你不要吓人好吗?“真要我选的话,我还是决定往前面走……应该吧。”



最后我终于做出了朝下游前进的决定。操绪听了则略感意外地挑起眉尾。



‘为什么?’“呃,我也没什么确切的根据……只是觉得这里跟水门另一边的单纯水道不同,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建造的设施吧。这么一来,也许会保留给人们通行的出入口。”



“……嗯——是这样吗,好像有点道理。‘听完我的说明后,操绪似乎很满意地眯起眼睛。她老爱摆出身为我大姐或监护人的架子,从以前就一直没变。而且只要听到优柔寡断的我也能说出自己的一番主张,她就会非常开心。



但,这种时候她也往往会把判断的责任丢给我,让我觉得压力很重。



“光学姐认为呢?”



我试着将话题抛向学姐。她此刻正不安地东张西望。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问她,所以还发出了轻轻的“耶”一声。



“我、我……我也不太清楚,就依照夏目同学的判断吧。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答应。”



学姐略微垂下目光,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回答。



冷静分析她刚才的发言,会惊觉学姐似乎说了一句非常不得了的话。既然我说什么她都愿意配合,例如共吃一根PockY啦、膝盖让我当枕头啦——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会提出那些要求嘛。



当我回过神后,才以侧目察觉出一旁的操绪正脸色难看地瞪着我。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总之我们就先朝下游出发吧。”



我发出莫名其妙的开朗声音后便赶紧迈出步子。再继续待在这,天晓得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



光学姐也踩着啪嚏啪嚏的海滩鞋紧追在我后头,然而……



“啊呜……”



她突然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在身体着地之前,可以很明显的发现她的脚踝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而她的关节也发出了令人不忍卒听的摩擦声。



“你……你还好吧?”



我赶紧冲向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她。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泳装,而且倒地的位置还是坚硬的石板,光是想像就觉得非常痛。



“我……我没事……”



咳咳咳——光学姐一边咳嗽一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这下子就连操绪都面露担忧之色并蹲了下去。



‘你的腿……还好吧?·’“咦?我的腿吗?还……还好……请放……咕!?”



光学姐勉强想站起身,但表情却突然出现剧烈的扭曲。她的右脚踝已经明显变成了紫红色。仔细一瞧,就连海滩鞋的夹纽绳都断了。大概是因为海滩鞋的脚尖踢到石板地的缝隙,才会让她狠狠摔了一跤。



“学姐,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脚踝吗?”



我转向双眸泛着泪光的光学姐,试图碰触她的伤处。



“啊……”



她立刻发出微弱的叫声。



“夏、夏目同学……那边。”



“会痛吗,学姐?”



我回想着中学时代加入田径队所学到的知识,缓缓转动学姐的脚踝关节。



“还、还好……啊……好痛……”



“请稍微忍耐一下……这里呢?“



“啊,不行……那里……啊啊!”



我俯瞰着因疼痛而倒地不起的光学姐,忍不住“呼”地叹了口气。



“这应该是扭伤吧。暂时不要动比较好。我猜不用多久脚踝就会肿起来了。“



“好、好的……”



光学姐泪眼汪汪地对我点头。



“不过……那个,如果我单独留在这……”



“啊,对喔。我差点忘了。”



眼见学姐露出了胆怯的表情,我不禁认真思索着。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当然不能抛下她不管,但如今的她却怎么都无法自行移动。



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吗?光学姐的身躯是如此娇小——看来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行的手段“那……这样好了,让我背你吧?能请你抓好我的背吗?”



“耶!?”



光学姐露出困窘的眼神朝上窥看我。本来我以为她非常不喜欢这个方法,结果她只是红着脸,什么也不说便把身体重心交给了我。



不论是个子多么娇小的少女,要背着另一个人走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还好情况并没有困难到会妨碍我走路的程度。此外,更让我在意的则是学姐与我紧密相贴的肌肤触感。



我无意问抬起头,正好与白眼瞪着我的操绪四目相交。



“你应该没意见吧?”



我没好气地质问操绪。



‘没呀。’她也冷冷地如此回答。接着她就完全无视我,自己轻飘飘地飞走了。搞什么鬼嘛,态度真是恶劣。



随后光学姐又不知是怎么搞的,竟然紧张兮兮地以脸贴住我的脖子。



情况变得越来越难以形容了。



背上那两团柔软的东西更是让我胸口小鹿乱撞,我只能偷偷叹了口气。



(插图)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地下水道的构造便出现了微妙的改变。如今水道已不是往某个方向直线延伸,而是拖出一条缓缓的螺旋状弧线。



看起来就好像地底中央有某个巨大的设施,而水道则是围绕在其周围的壕沟一样。至于途中向两边岔开的歧路,则扮演了连接外壕与内壕的渠道角色。



也就是说,我们想要找出通往地面的逃生之路,唯一的希望就在中央巨大设施的内部。问题是,那个巨大设施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我们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以学校的建筑物而言,这种地底设施未免太巨大了吧。况且我根本无法确定我们是否还处于洛高的下方。那座巨大设施如今还有没有确实在运转我也不敢保证。



更残酷的事实是,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请问,操绪同学会生气是我的错吗?”



当我再度迈步没多久,背后的光学姐突然畏畏缩缩地问。



“你不用理她啦。那家伙本来就很爱生气。”



我对学姐深深叹息道。类似的事其实经常发生,根本不必特别在意,如果每次都要安抚操



绪那简直会没完没了——尤其我们又处于眼前的非常时期。



“难道……她很讨厌我吗?”



但学姐仍旧以软弱的声音再度问。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本来一直在闪避操绪的人,不就是光学姐自己吗?以学姐的立场而言,与其说害怕被操绪讨厌,更不如说是敬鬼神而远之吧。



“学姐不必太在意啦。你并没有做出任何会让操绪生气的事啊。”



我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解释,结果学姐却有气无力地摇着头。



“我一定得跟操绪同学言归于好才行。”



她发出了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说话声。我尽管听得很清楚,却难以解读学姐这番话的真意。或许只是身为全校卫生股长主席的责任感作祟?但那种充满决心的态度还是很难让我置之不理。



“她铁定是在吃醋吧。”



学姐不知为何以忧虑的口吻再度自言自语。唔——这种话让我很难回答。



操绪之所以会心情大受影响,应该是因为我背了她以外的女孩子之故。简单地说,要把这种反应视为吃醋也不算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