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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告诉我嘛学生会长!(1 / 2)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从窗外直射入的阳光就像※殖民地卫星炮般几乎要烫伤我的脸,使我以最痛苦的方式醒来。(编注:出自“机动战士钢弹”系列的虚构武器。将殖民卫星改造成屯聚能量后,一口气以雷射之姿大量释放能量的大范围杀伤武器。)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



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吧。



考试科目比较少的一年级在上午就可以解脱了,随后我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久违的化学准备室。而我的记忆,也在那时候突然中断了。



极度的疲劳加上睡眠不足,让我像是昏厥般失去意识。



几乎所有考试科目我都只花了一个晚上熬夜准备,最近的平均睡眠时间恐怕连三小时都不到吧。我也不曾记得自己好好吃过一顿饭,什么石面具与假奶的莫名其妙骚动搞得我手忙脚乱,根本没时间准备期末考,真是太哀了。



至于考试的结果,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该不会大半个暑假都得花在来学校补习吧?最好不要那样。



科学社社办还真是有够热。



这间灼热的密室让我联想起赤道的热带雨林。在这个时节,教室总是有过于良好的采光与过于不良的通风。当然,冷气这类的科技之力也与社办完全无缘,此外平常甚至根本没人会来打扫这里,空气中充满了讨厌的尘埃。



但即便如此,我现在已经懒得移动地点了。我就好像一个已经完全燃烧殆尽的拳击手般,瘫坐在快要坏掉的铁管椅上。如果不趁午后梢微恢复一点体力,等下我恐怕连返回落脚处的力气都没有。



此外,我会来这里还有一个理由。我原本期待能遇到那个人——



“嗨——智春,好久不见了。咦,只有你一个人?”



从用力被推开的房间入口处,探出一名具有模特儿般修长身材的美丽学姊脸孔。她是朱里学姊。那头在肩口切齐的柔顺黑发、应该是装饰用的平光优雅眼镜——她正是我来到这里希望能碰见的对象。



“嵩月跟樋口还有阿妮娅一起去买浴衣了,操绪则在那里。”



说完我指着浮在天花板附近的幽灵少女。操绪正缩着自己的身子,发出轻微的熟睡呼吸



声。她那种抱着膝盖的毫无防备之姿,会让人对她几乎要走光的小裤裤想入非非,不过那个暂且不提。



“浴衣?啊啊,对喔……过几天就是庙会了。智春也要去吗?”



“呃,白天我要打工,不过傍晚以后就可以了。”



“呼呼,浴衣啊……真不错,那我也加入大家吧。”



“啊,真的吗?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尤其是樋口,当然我们班的其他男生也是。”



毕竟朱里学姊可是全校知名的大美女,能看见她穿浴衣更是难得的机会。光是跟这种美人并肩走在一块,夏季庙会的气氛就更美妙了。只不过在这种地方神社所举办的祭典中,她可不安突然拿出飞弹来乱射才好。



“话说回来……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问题?要请教我?”



呼呼——朱里学姊表情柔和地偏着头。这种微笑光是看了就让人春心荡漾,威力还真吓人。所谓倾国倾城应该就是指这种人吧。



“瞧你问得这么严肃,究竟是什么事呢?”



“就是关于我的老哥……朱里学姊,你知道怎么跟他取得联络吗?”



“……联络直贵先生?”



朱里学姊不解地眯起眼睛,不过马上又看似愉快地睁大眼。



“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啊……那是因为,之前朱里学姊不是代替我哥,把封印黑铁的手提箱拿给我吗?”



“是啊,没错……呼呼,好怀念喔。”



朱里学姊以沉稳而高雅的笑容说道。那正是在我高中开学典礼的前夕,也是我跟朱里学姊的首度遭遇。



从对方的角度看,或许会觉得我当晚露出的表情很可笑吧。



可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大美女突然跑到自己家,又硬塞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箱子,任何人都会感到不解吧。况且当时的朱里学姊又身着全黑的诡异大衣——虽说她现在也经常穿就是了。



“话说回来,智春,你该不会在怀疑我个人现在还有跟直贵先生联络吧?”



“不,我不是怀疑学姊啦……只是希望学姊能帮我忙。”



我据实以告。因为我就算问老妈那家伙现在人在何方,也只会被她的胡说八道蒙混过去,比较有希望的阿妮娅那又一无所获,现在唯一剩下的机会就是朱里学姊了。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都想见他一面。你要喝咖啡吗?”



朱里学姊放下包包后,就自动从化学老师市原的抽屉挖出即溶咖啡,问我要不要暍。我默默地对她摇头。



“可是,当初装有黑铁的手提箱……”



“那是经由王立科学狂会才传到我手上的。直贵先生先拿给上头,上头才指示我一定要交给你。我可没骗你喔!”



“科学狂会……”



我努力整理陷入混乱的脑袋。那个怪异组织的名字我听过好几次了,但其实际情形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据说那组织是以英国王室与英国国教会为后盾,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的黑科学研究团体,同时也是洛高第三学生会的后台。



只不过洛高的学生会似乎并不隶属科学狂会的分部或下层组织。而是科学狂会的成员将工作外包给我们的学生会——至少我感觉是这样。



或许就好像政治人物与政党的关系一样吧。至少第三学生会的会长必须是王立科学会的一员,我猜。唔嗯——还是好难理解。



总之,我老哥跟王立科学狂会也脱不了关系。这么看来,他当初拿到的奖学金铁定是来自那个组织没错。



而洛高的第三学生会会长,也是王立科学狂会的一分子——



“对了,说到学生会长……把老哥的指示传达给朱里学姊的,该不会就是那位学生会长把?”



“是——是啊,我想应该是这样子吧。”



朱里学姐以不太甘愿的口气勉强同意道。



我这时才对自己的头脑之笨拙厌到后悔。为什么以前我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第一学生会与第二学生会的会长分别是佐伯哥与仓泽六夏,总不可能第三学生会就没有会长吧?



只要确定那位会长也是王立科学狂会的一员,应该就能藉由对方获得与老哥联络的手段了。朱里学姊的回答刚好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我很想现在就去找那个人,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



佐伯哥也好,六夏也罢,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似乎没有一个脑袋正常。



至于信奉黑科学的第三学生会会长,性格接近普通人的可能性,就低到可以开赌盘了。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个怪法?



“……朱里学姊,对于那位学生会长,你知道多少?”



“这个嘛。智春啊,尽管只是个形式,但你知道学生会长还是得经过投票选举吗?”



“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压低音量继续追问,朱里学姊似乎很困窘地以手撑着脸颊。



“是个女的,是三年级生。”



“啊……那,个性呢……?”



“这个喔,其实我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入……听说很认真的样子。”



“认真……”



如果是像佐伯哥那种“认真”法就麻烦了。发现我脸色不大好看后,朱里学姊再度露出沉稳的微笑。



“还有,她对小事非常计较。就好比预算怎么用之类的。”



“唉……预算吗……”



对钱斤斤计较——我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六夏。像她那种小气巴拉的家伙,没想到本校还有第二个。不过,这也不算太夸张啦。毕竟没有那种个性的话,恐怕很难胜任本校学生会长的工作。



“——我大概知道了。如果我去三年级的教室可以找到她吗?”



我轻叹了口气后问道。但朱里学姊依旧保持微笑、梢稍低下头。



“呃,可是,搞不好对方并不想见你喔……”



学姊的低沉语气中隐含着一丝忧虑。



“……耶?”



那是什么意思?我搞不懂。以前我眼那位会长根本不认识,为何她会一开始就不想接见我啊?难道她跟老哥的关系非常恶劣?



或者说,我拿到手提箱后一直没有主动去打招呼,会长对这件事非常不满?



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惹对方生气的理由了——不过一想到这,我又闪过一个念头。



其实也不是毫无脉络可循啦——



包括大剌剌地带着幽灵上学、让学校的游泳池完全沉入地底等,我要惹那个认真而小气的学生会长生气,罪行简直是多到数不清。当我察觉这点后突然变得很沮丧。呜喔!我该不会是所有一年级新生里最有问题的家伙吧?



——难道还有其他理由……?



朱里学姊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默默地凝望窗户外的天空。



“庙会啊,好期待喔。”



学姊露出沉稳的微笑说道。



O



结果最后朱里学姊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说。到底是另有隐情,还是她单纯惧怕那位学生会’长?反正我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学姊并不希望我与那位会长碰面。



不教我就算了——我以有点不甘心的心情离开社办。反正对方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凭自己的力量去找应该不至于太困难吧。



“——智春,现在要去哪呢?”



刚醒来的操绪以惺忪的睡眼询问我。这几天为了陪我用功,操绪自己也没什么睡。尽管是没有实体的幽灵,似乎还是会因睡眠不足而精神不济。



“我要去找学生会长。”



边穿越中庭的走廊我边回答道。操绪则发出露骨的鄙夷声,模样显得非常不悦。



“学生会长是指佐伯哥吗?为什么嘛?我讨厌那家伙,上次还差点被他杀掉。”



“不是那个学生会长啦。我自己也不怎么——”



不怎么喜欢佐伯哥——但我的语尾尚未结束,一名身着白色洋装的少女便映入我视野角落。她娇小的身躯呈现半透明,看起来体温非常低。那正是与操绪属于同类、被封印在机巧魔神《翡翠》里的副葬处女射影体——哀音。



没过几秒钟,从垂直交叉的另一条走廊柱子后方,哀音的主人也现身了。那位身着纯白改造学生服、大热天下丝毫不以为苦的美男子,便是本校的第一学生会会长——佐伯玲士郎。



“——夏目智春,找我有什么是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在这里讲。”



大概是经过的时候碰巧听见我与操绪的对话吧。佐伯哥特意停下脚步质问我,真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



他背后站着五名体格强健的男学生,就好像是他的私人保镖一样。其实那些人是隶属第一学生会、负责校园内治安维持的基层部队,通称“学生会处决部”。今天他们还是像性别倒错的后宫般围着佐伯哥。话说回来,我从来没见过第一学生会有女性工作人员,难道他们全都是有“那种兴趣”的人吗?



“不,不是啦……学长搞错了。我想找的是第三学生会会长。”



“……你想找橘高?你确定是你主动要找她?”



这话似乎引起了佐伯哥的不满,只见对方有些讶异地扬起眉毛。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



处决部的家伙们对我显露出的气氛也并非敌意,反而应该用同情来形容才对。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觉得不大舒服。



“那个……请问橘高是?”



“橘高冬琉,就是第三学生会会长啊?”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去找那个人有哪里不对吗……?”



“不,不能说不对,应该说是一种自找麻烦的行为……啊,抱歉,我想我是多管闲事一了。”



在一旁哀音提醒的目光下,佐伯哥突然打断说明。被他这么一搞,我反而对这件事更加好奇了。佐伯哥原本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抱歉,夏目智春,我不打扰你了。”



“啊……哪里,我也要谢谢学长。”



既然是在处决部那些家伙面前,我姑且还是以对待学长的态度,礼貌地对佐伯哥低下头。



佐伯哥本来已迈步而出了,这时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夏目智春,只要你发现自己开始讨厌王立科学狂会,随时都可以弃暗投明。我想你现在活得应该也很辛苦吧,不要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佐伯哥以很严肃的口吻劝诫我,接着才再度转过身。



我楞在原地目送那伙人离去。真的愈来愈不懂了。为何佐伯哥会在这种时候对我苦口婆心咧?那家伙可是在第一次碰面时就想射杀我耶。难道我会面临比那还悲惨的情境吗?实在很难想像。



“……这是怎样?”



发现哀音也好几度不安地回头望向我,操绪忍不住困惑的喃喃道。



这是我第一次拜访三年级的教室。除了校舍不同栋以外,这里也几乎没我熟悉的面孔。平常我是不太可能来到这附近的。走在全是学长姊的走廊上,总觉得有点胆颤心惊。



总之,我首先该做的,应该是设法打听出橘高冬琉是哪一班的学生。



再怎么说她也是学生会长,随便找个人问应该都知道才对。只不过这时刚好走廊上就是没啥人,想要开口又觉得颇为别扭。



而且,我终究还是提不起勇气走进陌生的教室找人搭话。



“……夏目智春?”



最后,反而是有人先主动喊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发现那里站着一位头绑麻花辫、戴眼镜,外观打扮非常传统的班长型人物。



一下子我想不起来对方是谁。等我察觉她手中握着看起来超甜的黑糖可乐宝特瓶后,我才恍然大悟——她就是第二学生会的会长仓泽六夏嘛。



“啊,六夏……学姊,午安。”



“好久不见了,夏目智春。来三年级的教室有何贵干?”



这位麻花辫学姊以乎静认真的口气问道。我实在很不习惯她处于这种好学生的模式。不过我习不习惯另当别论,六夏是不可能随便把真面目拿出来示人的。



对了,这样不是刚好吗?



“呃——这个嘛,我来这里是想找个人。”



“找人?”



六夏那厚重的眼镜镜片底下突然光芒一闪,或许是又闻到了赚钱的机会吧。老实说我很讨厌这种征兆。倘若要她告诉我情报,少不了又是得掏钱购买。



但我现在可不能打退堂鼓,于是我便不大甘愿地继续说:



“听说有个三年级的学姊姓橘高。”



“橘高——?”



我脱口而出的这番话让六夏顿时表情扭曲。她那好学生的假面具已经稍微被扯掉,露出了原本的狰狞面貌。她表面上装作是一副认真的学生会长模样,其实骨子里可是在校园暗处不断搞钱的缺德贪财美少女。



为了钱,她连亲友都可以出卖——这就是第二学生会会长仓泽六夏的真面目。



然而这位六夏,很难得地露出了兴趣缺缺的表情。



“橘高就是指橘高冬琉吧?你为何要找那个绰号“斩人’的橘高——啊!讨厌讨厌,我可不想提那个恐怖的名字。”



说完她就一股脑喝干了手里的黑糖可乐。噗哇——随后又吐出一口满是碳酸味的气息。



操绪瞪大了眼。



“恐怖?橘高学姊是那么恐怖的人吗……?’



“那家伙可是全校最凶恶的存在。”



六夏压低声音喃喃说着。我愕然地望着对方。从普通人的观感来说,六夏已经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了;那么,连她都会厌到恐惧的橘高冬琉,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实说,如果要正面跟她交手,我其实没什么获胜的自信。佐伯玲士郎也是因为顾忌那个科学社幕后女黑手,所以才放弃修理你跟嵩月奏。”



“耶……”



原来背后还有这种内幕啊?对了,我记得朱里学姊以前也说过,科学狂会愿意保护嵩月。



这么说来,六夏跟佐伯哥都害怕的那位学姊,真实身分究竟是多么可怕的怪物?



“呃……关于刚才提到的“斩人”……”



“那是一种浑号啦,并不是说她真的走在路上没事就砍人。不过,也相去不远就是了。毕竟橘高原本也是GD。”



“GD就是指学生联盟的那个吧?”



“没错,就是“武装学生指导员”。雪原,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耶?”



六夏冷不防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口,我吓得急忙转过头。



隔壁教室走出一名身着陌生制服的学生。



那人有着一头柔软并呈波浪状的短发、小巧玲珑的头部、五官深邃的脸孔、尽管苗条但又充满力量的姣好高挑身材,看起来就像一位完美无瑕的美少年——但其实她是女的。



“哇……哇……”



操绪的脸孔因惊愕而严重扭曲,她似乎很想尖叫,但却完全发不出声音。被六夏叫住的人名叫雪原瑶,以前是本校的第一学生会会长,也是机巧魔神《白银》的操演者,更是关东学生联盟的骄傲——现任武装学生指导员。



“为……为什么雪原小姐会……出现在这!?”



我也忍不住失态地大喊。以前我曾为了与她争夺机巧魔神的扩充功能而交手过。当时的结果看似是平分秋色,其实应该是她故意饶我一命才对。为了对付她一个人,当初我们可是投入了科学社的所有战力,还加上真日和的使魔当援军,最后才好不容易撑过那场战斗。



如果当时她使出全力的话——一想到这就令人毛骨悚然。我打死都不愿再跟她交锋一次。



然而如今那位强敌就伫立在我面前。



瑶以一句“稍等在下一会儿”对班上的女同学低声吩咐后便轻轻推着那个女生的背部。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特别受到同性的欢迎。



接着瑶才将注意力转向我,稍稍眯起眼睛。



“……夏目智春,每次跟你见面的时机都出人意表啊!”



她以优雅的表情微笑道。这是普通男性绝对学不会的一招,实在是帅气到让人讨厌。然后她又没什么意义地拨了拨浏海。



“即便是学生联盟的GD也不过是高中生罢了,平时还是得乖乖上课,考试当然更不可能缺席。”



“嗄……原、原来如此……”



我一边擦拭从前额喷出的冷汗一边以沙哑的声音附和。



我虽然对这位※宝冢王子平日的上课模样有点好奇,但现在根本不敢出言讨论相关的话题。



(编注:宝冢歌舞剧团。所有成员皆为女性,所有男性角色亦由女演员反串。)



“——对了,你不是要问关于橘高的事?”



“啊,是啊……思……”



我尴尬地点点头。虽说瑶的心情看来还不错,不过从方才佐伯哥与六夏的反应推敲,只要一讨论到橘高冬琉这号人物,气氛绝不会融洽到哪去。



老实说我现在已经不想再与这些人产生任何关联了,但又不能拔腿就跑。



所谓的腹背受敌就是指这种状况吧;眼前有瑶,背后有六夏。我真是自寻死路,竟然没事—跑来这种危险的场所。洛高的三年级校舍或许就跟地狱没两样。



“我们刚才聊到橘高冬琉究竟有多恐怖。教你如何战斗的人,不也是她吗?”



六夏代替我对瑶说明。然而她后头的那句话真是让我震惊不已。



教导瑶战斗的人是橘高冬琉?



也就是说,瑶本来就强到犯规了,结果橘高还是她的师父——?



“没错,她确实是最强的。就连在下也无力对冬琉出手。”



六夏的问话方式虽然有点侵犯到瑶的自尊,但瑶本人似乎并不介意。



呜哇——操绪此刻已经以厌恶至极点的表情颤抖肩膀。我也对自己先前的天真感到后悔不已。没想到第三学生会的会长是这种惊人的狠角色。难怪朱里学姊会暗示我不要与对方扯上关系。



“所以,你找冬琉是为了什么事?”



发现我面色铁青,瑶有些讶异地问着。



“啊……不,我看下次再说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咦?”



我不由自主底缓缓向后退,瑶见状只能无奈地耸耸肩,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我的态度转变。



我如今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的话,天晓得会遇到多么恐怖的状况。



“既然你都来了,就跟她说几句话再走吧。冬琉,在下觉得你也个十于那么小气吧?’



瑶转头对自己的后方问道。靠墙站在那里的人就是刚才与瑶对话的女性。等等,瑶刚才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冬琉?



“嗯,可以啊。反正我本来就想主动过去打招呼,这么一来便省事多了。”



女性以清晰而字句分明的发音说道。



乍看下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甚至毫不起眼的学生。与拥有明显异常特征的六夏或瑶相比,



她的外表只能用平凡两字来形容。



身高嘛,大概比同年纪的女生平均高一点。五官还算端正,但跟朱里学姊或嵩月那种鹤立



鸡群的美少女又差太多了。



制服样式与发型也非常普通。过长的前发垂下挡住右眼,大概勉强可算一项特征,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其实她还是有一点不普通的地方。



由于太过异常,反而让人难以察觉。



那就是刀。



我察觉出对方所指的意思后,咸到有些讶异。佐伯哥的哀音与缠身六夏的姬笹小姐——也就是包括操绪以外的射影体,只要是身为操演者都能看见。更何况现在的操绪已经过安定装置强化,就连普通人都能看见她。



结果冬琉会长竟然没办法看见操绪。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操演者,也没办法叫出机巧魔神罗?



但这么一来,不就很矛盾吗?



六夏说冬琉会长以前是GD,那可是关东学生联盟的骄傲——战力最强的前线指挥官代号啊!



被冠上金属之名,仅有十架的最强等级机巧魔神。只有能召唤那些机械恶魔的人才有资格担任GD——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



“夏目智春,冬琉算是前操演者。”



大概是我的疑惑清楚写在脸上吧,一旁的瑶替我说明道。她跟六夏也真是太闲了,竟然陪我们一起过来。



不过正确地说,她们应该是被冬琉会长强制命令来的。



“前操演者……?”



这陌生的词汇让我忍不住再度发出困惑的语气。我原本以为大概所有的怪胎我都见识过了,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其他拥有异常能力的家伙?



冬琉学姐发现我不安的表情后露出苦笑。



“我刚才说过,那只是一种体质。恶魔之力对我无法造成影响,当然机巧魔神也是。就单纯只有这样,好比我看不见射影体,也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



“耶?”



在完全理解冬琉会长的说明前,我花了一点时间。直到想通后才大吃一惊。



瑶先前说冬琉会长是最强的存在,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了。不受恶魔能力的影响,也就是指,机巧魔神的攻击对她完全无效罗?



“我只是一名旁观者——也是被这个愚蠢而喧闹的世界赶出来的异物。”



冬琉会长以自言自语般的口吻说道。她那被浏海盖住的眸子一瞬间露出寂寞之色,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我真的搞不懂这个人。



“那些姑且先不讨论吧……有件要紧的事必须先处理。夏目同学,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啊,好的。”



被冬琉会长这么要求我也只能乖乖点头。老实说,原本还是我自己找上门的,如果妨碍到学生会长执行公务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种时候就任凭她想怎么做吧。



“梁濑同学,请把那几份资料拿出来。”



冬琉会长对那名银丝眼镜的男同学吩咐,对方立刻机械性地递出资料。学生会办公室只有这两人的座位,既没有副会长也没也秘书。看来第三学生会的所有业务都是由会长与负责杂务的梁濑同学包办。



是因为第三学生会人手不足,还是这两人都超级优秀呢——



“瑶,这是经由学生联盟委托,调查洛高学生平日生活状态的资料,这份则是希望改善联盟规约的请愿书,其他联盟理事校的委托书也夹在里面。麻烦你去向事务局长放话,如果再不交,我们就要把他革职了。这是校园设施沉没事件调查报告书,第一学生会实施的掩饰工作实在太拙劣,害我事后得花更多的功夫去灭火——佐伯同学毕竟太年轻,而对督导不周的你也该检讨了,瑶。”



看来关于我刚才的推测,答案应该是后者。



“真了不起……’



操绪完全不管对方会不会听到,光明正大地感佩着。



“原来如此……确实,被你这么说在下也无法反驳。”



瑶对着那些整整齐齐的资料任意一瞥,脸上不由得浮现苦笑。佐伯哥在对方眼底都变成了小毛头,瑶也对会长的指责无话可说。那家伙的脑袋究竟好到何等程度啊?



瑶有点落寞地悄悄退下后,冬琉会长随即改瞪着六夏。



“那么,第二学生会的会长大人,关于由我方管理的校内通信与设备使用费用,贵会似乎已经过了缴费期限还尚未汇入啊?”



“啊……啊啊,那是因为……”



六夏的表情瞬间冻结,然后以尴尬的表情用力挥手。



“真抱歉,是因为我们的会计前阵子住院了,所以才会一时忽略掉汇款这件事。等我回去就马上修理那家伙——另外就是,那个……”



六夏以装可爱的模样仰望冬琉会长解释着。她真敢讲耶——我暗地叹息道,第二学生会的会计——真日和秀住院都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以六夏的个性,应该是在偷偷盘算,假使对方没催款就直接蒙混过去吧。



不过她挑错对手了。



冬琉会长简直就像事先看穿六夏的反应般,拿出一份新的资料。



“那么,根据一开始订定的契约,我要向你索讨滞纳金与利息。利率根据洛高学生会规约第一O三条,是以浮动利率计算,每半个月复利一次……”



“等……等一下!遇到这种意外应该能法外开恩吧……难道你都没有半点同情心吗!?”



“当初在这份契约上签名的人可是你自己,仓泽六夏。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直接从下一期的学生会活动经费中扣除,你那边就不必做其他额外的动作了——梁濑同学,把我刚才说的事记下来。”



遵命——负责杂务的梁濑转头面对电脑萤幕,开始上线进行操作。



啊、啊啊……我可以听见六夏发出心碎的声音,她整个人也当场瘫倒在地。这种落寞的程度还真是严重,第二学生会究竟是欠了多少钱啊?



“——夏目智春,让你久等了。”



接连让第一、第二学生会长死于刀下的冬琉会长,此刻轻描淡写地转向我。



“啊……哪里……”



我紧张得半死,不由得端正坐姿。她确实正如朱里学姊的形容——



第三学生会会长既认真又小气。



不过幸好,她并不是我事先想像中那种超脱常理的怪胎。不,甚至可以说跟之前碰过的学生会成员相比,她已经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至少对她个人而言,什么恶魔或幽灵都等于不存在。



但这也是橘高冬琉最恐怖的地方。



唯一一个混入这所不正常学校的正常人。就算科学社拿出过去最擅长的卑鄙伎俩或诉诸武力,也没办法奈何她半根寒毛。



“你想说什么可以趁现在。你不是有问题想来问我吗?”



“啊……是的。是这样没错。”



我浑身僵硬地吞下一口唾沫,干裂的喉咙还发出咕咚一声。我想问的问题本身确实并不复杂,只是面对这种人物,我又开始犹豫了。



“那个……请问您听过夏目直贵这个人吗?”



“当然。”



会长毫不迟疑的回答,由于这种反映太过干脆,反而使我一下子语塞,我原本以为她会很



不想承认这点,所以还没想好接下来说什么。



冬琉会长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只以左眼盯着我。



“他很有名。从我们这届入学那年就已经从导师那多少听过他的传闻。他是前一年毕业的学生,也是少见的天才。不过导师也说,幸好他终于毕业了。”



唔——我还是说不出话。那位导师的心情我莫名地能够理解。在此代替我那个麻烦的老哥向大家道歉。



“对唷……直贵哥比智春大五岁嘛……”



操绪在旁自言自语着。老哥毕业的隔一年,冬琉学姊才进入洛高就学,这么算来一点也没错。所以这两人并没有以学长学妹的身分同时在校内出现过。然而,会长的学长姊也可能受过直贵的影响,所以会长会知道老哥的存在并不稀奇。



“既然如此,我想请问关于直贵目前的所在之处?”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应该有办法跟他取得联络。只要去问科学狂会的狂议会……他们就类似夏目直贵的监护人吧。”



“真的吗?”



“嗯,当然。”



冬琉会长一派轻松地点点头。我与操绪对望了一眼,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简



直是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早知如此,我还真该早点来拜访这位会长。



但正如我每次的好预感都不会实现般,冬琉会长立刻接口道:



“不过,我并不打算帮你调查他的行踪——”



“耶!?”



听了这震撼性的宣言,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就跟中学时代有女同学把情人节巧克力送给我,最后才知道那是要转交给老哥的一样,心情简直是恶劣到了极点。



“要跟狂议会的家伙联系,对我而言是一件麻烦透顶的事。我为了还他们人情,不知得接受他们多夸张多难搞的要求。你觉得我有义务帮你到那种程度吗?”



“不,呃……确实是没有。”



真悔恨,但又不能抱怨什么。那是因为我大致可以理解冬琉会长的立场。要跟像我老哥那种不正常的人类们往来,对她这种正常人来说一定非常辛苦。



况且第三学生会——也就是冬琉会长,已经协助了阿妮娅办理留学手续、对嵩月提供保护,向科学社进行诸多协助等,跟只会找麻烦的佐伯哥与六夏完全不同。我已经不知不觉欠她很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要她帮忙。



然而,接下来我还可以去找谁呢——



“话说回来。”



正当我陷入绝望的深渊时,冬琉会长又以说悄悄话的口吻表示:



“其实,也不是说完全不帮你——如果你能达成我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一下。”



“耶?”



如果真是如此就太感激了。不过,这种说话方式——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连她



都想把烫手山芋往我身上扔吧。



“你不必担心,那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甚至对你们自身而言也有好处。”



说完,冬琉会长便从办公桌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档案。



封面是黑色皮制的,上头还印有洛高的校徽。



档案打开后,我发现里面是以文书处理机打出来的洛高校规。内容跟印在学生手册上的一



模一样。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要我帮她对全校进行服装仪容检查吗?



“第四十一条第二项,你念一遍看看。”



“啊……好。”



说完我便依对方指示翻开递来的资料。第四十一条,关于课外活动的项目。首先是洛高的



社团活动定义,至于第二项则是社团的设立条件。



“需具备本校五名有学籍之学生、一名顾问老师,且获得学生会许可才得以认定为正式社



团……?”



“就是那样。好了,问题来了——科学社有符合这项规定吗?”



“嗄?学姊的意思是……?”



我发现自己心中逐渐浮现一抹不安。



顾问老师有市原在,所以没问题。而根据过去的成立经过,一定也已经得到学生会的许可了。剩下的问题就是社员人数。科学社可以称为正式社员的人,确实只有朱里学姊、我、嵩月,以及樋口四个而已。



“……原来如此,还少了一个人。”



“你终于明白了?”



冬琉会长点点头,但依旧面无表情。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这种事似乎不该找我,应该去找目前是代理社长的朱里学姊才吧?



“呃……如果是要维持足够的社员人数,干脆让操绪也加入好了……”



可以吧——我转头向操绪确认。真没办法——操绪则耸耸肩。



反正她早就跟我一样成天泡在科学社社办里了,登记为正式社员只不过是多一道手续而已。



但冬琉会长听了却冷漠地摇摇头。



“你认为我会同意那种事吗?”



“唔。”



不认为。冬琉会长看不见操绪,所以就跟当她不存在一样。



老师们虽然不知道操绪的真实身份,但仍勉为其难地将其认定为转学生。可是冬琉会长就不



一样了,她知道操绪的本体根本不在这里,要让她同意将操绪列入正式社员简直是强人



所难,因为操绪可是货真价实的“幽灵社员”啊。



其他可以拉拢的人选就只有阿妮娅了,但身分属于留学生的她学籍并不在洛高,恐怕也不能算入正式社员里面。



在这个即将要放暑假的时节,想寻求其他新人加入可说是难上加难。



如果是一般社团,只要跟朋友借个名字凑数就行了。但科学社的场合就不能这么做。除了



活动内容性质特殊外,还很有可能将普通人拉入不幸的深渊,这种陷害朋友的事我觉得还是尽



量避免比较好——



“看来你压根儿忘了一件事。”



冬琉会长轻叹了口气。忘了一件事?什么事啊?我戚到很讶异。



“黑崎朱里为何会挂上代理社长的名义,她本人没跟你提过吗?”



“啊……这么说来……”



我在填入社申请书时确实有听朱里学姊说过。



“她说科学社的真正社长……现在住院当中?”



我完全按照操绪的提醒告知冬琉会长,接着她——



“住院……是吗?原来如此。”



随即以若有所思的态度喃喃道,并同时指着桌上的月历——七月六号。



“科学社的真正社长确实是在请病假,而且今年到目前为止他一天也没来过学校。你知道这样会发生什么事吗?”



“……出席天数不足,是吗?”



“正确答案。”



冬琉会长再度叹了口气。



“包括今天在内,再过三天,也就是七月八号那天,他的缺课天数就超过一年上课天数的三分之一了。遇到这种情况,按规定他会被自动留级。现在他虽然是暂时休学的身分,但如果之后还是一样不能来学校,就得接受退学的处分。”



“退学……吗?”



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重,我的脸色想必不太好看。因生病住院还被学校退学,对那位社长本人简直是雪上加霜的打击。



而且一旦他被退学,我们科学社就没有社长了。



就算朱里学姊继任为正式社长,社员人数也同样会不够。



“夏目智春,我要跟你交换的条件就是这个。”



“啊,什么?条件……?”



“没错,在期限还没过之前,以任何手段让那个科学社的社长到校。这就是我的条件。假使你能顺利达成这项任务,我就愿意通过科学狂会的狂议会,问出夏目直贵的联络方式。”



“唔。”



我按着自己的嘴角沉吟着,老实说是有点感动。



虽然多少有点疑虑,但整体而言还算是让人能接受的交易。避免社长被退学对科学社来说当然不是坏事,其结果更能让我取得老哥的联络方法,要说是冬琉会长好心放我一马也不为过吧。



这位会长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正常人。不,应该说是洛高罕见的明君吧。



“我明白了。我同意这项条件。呃——我可以请朱里学姊他们帮忙吗?”



“嗯,当然可以。”



冬琉以莫名认真的表情点点头。我总觉得她好像在拚命按捺什么。她的这副模样给我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受。该怎么说,是有人在逼她吗?



“三天以内,一定要把他找回学校。不论你用任何方法都无妨——不然的话。”



冬琉会长说到这,将手伸向架在一旁的太刀。



不论用任何方法都可以——这句话就不太像正常人会吐出的台词了。话说回来,会长,我刚刚才想到,那把巨大的日本刀究竟是干嘛用的?



三天以内把科学社社长找回学校——不然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炫塔贵也——原来这就是我们科学社社长的大名。



‘——什么嘛,听起来就很嚣张,该不会是很难缠的家伙吧。”



我坐在市公车的最后一排,听操绪发表这番没来由的感想。



与冬琉会长说好后,我与操绪急忙赶回科学社社办,趁朱里学姊还没回家前叫住她。接着又马不停蹄跳上校门口这条以前很少坐的公车路线。



期限是三天内,只要稍稍迟疑就会来不及了。



“所谓人如其名……不,那只是一种迷信罢了。”



听了操绪的感想,朱里学姊如此回答。我有点意外地转头过去看她。



“难道社长他很软弱?”



“嗯……是不怎么强啦。不过这也是跟谁比的问题。”



朱里学姊一边欣赏窗外风景,一边沉稳地喃喃回答。确实如此,倘若是跟这位代理社长或第三学生会会长比较,任何普通人看起来都弱不禁风,我完全同意这点。事实上,会沦落长期住院的下场,炫社长以前搞不好也非常辛苦。



“嗯……也不是那个意思啦。啊,已经到了,大家下车吧。”



朱里学姊望见逐渐接近的公车站牌后立刻站起身。从车窗眺望外头的景象,我不禁露出讶异之色。本来听说目的地只要一下公车走几步路就到,但这排面对河川沿岸的房子,怎么看都像普通的住宅区。



“——呃,社长好像正在住院……应该没弄错吧?”



“住院?”



朱里学姊以不解的表情回过头,然后又稍微陷入沉思的模样。



“这么说来……我当初的确是这么对你解释的。但实情也不尽然……嗯,或许该说难不中亦不远矣吧。”



“嗄……?”



我一边从停止的公车上步下一边戚到困惑不已。所以那位社长目前的情况,想必比所谓的住院更加复杂罗?当初我跟冬琉会长提到这点时,她的反应也有点尴尬。



“就是这了。”



步行不到一分钟,我们便抵达了目的地。朱里学姊带领我们来到一间位于河堤边的民宅玄关前。



虽然跟潮泉家完全不能比,但以一般人的感觉而言,这样还算满豪华的。腹地外圈被铺有草皮的宽阔庭院包围,中心部分则有着两户独栋房屋。



本来以为应该是大家族住在一块,但其中一户的旁边又设有一间更大的平房,怎么看那都像练武用的道场。



朱里学姊步向没跟道场连在一块的那栋,上头的确挂有书着‘炫”字的门牌。



“……所以是在自己家里疗养罗?’



操绪问我。或许吧——我同意道。这么一来问题就解决了。



“大概是已经出院,但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吧。”



“既然这样,大家听冬琉会长的命令协助社长上学,也可以算是做善事罗?”



“……原来如此。”



刚出院的社长依旧处于无法上学的状态,但这么下去会面临留级的下场。为了让他避开这种悲剧,必须有人主动来协助他上学——应该就是这样吧。



冬琉会长决定将这项任务交给身为科学社新生的我们。



这种处置非常合情合理。除了对底下的学生非常照顾外,也可以说是善尽了学生会长的本分。我太佩服她了,佐伯哥与六夏那种疯狂人物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我甚至有点感动。



“……你们还在乱猜?”



朱里学姊讶异地转过头,同时按下炫家的门钤。随后,对讲机传来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女性说话声。



“你好,请问是哪位?’



“我叫黑崎,是洛高科学社的人。请问塔贵也学长在家吗?”



“啊啊……原来是黑崎同学。每次都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那位应该是社长母亲的女性发出了安心的说话声,不过口气中也夹杂着宛如苦笑般的腼腆。



‘他当然在家罗。不过很抱歉,你可以自己过去吗?如果我露脸,他一定会很不高兴。’



听了他母亲最后那句奇怪的话,朱里学姊以“我明白了”表示同意。随后……



“我们走吧。”



她招呼我与操绪一同步向中庭。我俩虽然感到很疑惑,但还是跟着学姊的脚步。朱里学姊就这样什么话也不说地迳自走着。



“呃,朱里学姊……?不是要进社长家探望他吗?”



“探望?”



朱里学姊不可思议地扬起眉尾回头道:



“啊啊……思,就某个角度而言确实是这样。不过,他不是待在自己家——而是那里。”



说完,学姊指向一栋矗立于中庭的奇妙建筑物。



“嗄……?”



那是什么鬼啊——我立刻停下脚步观望。



就好像是一个大的四角形箱子,上头连扇窗户都没有。或许也可用涂成全黑的立方体来形容。



为了让子女专心念书,而在庭院增设临时的组合屋式“别馆”并不稀奇。像我们这种地价低廉的小城镇更是常见。



但要把眼前这个巨大箱子视为用功的房间就颇为困难了。



再怎么看,它都是一个大箱子。



外层是闪亮的钢铁制,让人联想到高级的墓碑。一边的长度则大约是六、七公尺。



箱子表面还漆上了貌似黑曜石的美观涂装,让人有种※猴子一摸它就能使用道具的错觉。这栋建筑由于太过异常,使得它反而变得没那么显眼了,只是依旧不禁让人怀疑,把这种东西放在住家中庭要做什么?(编注:出自电影“200l太空漫游”。电影里的猴子触摸黑色的巨石后,便有了能使用物品的智能。)



“社长……在那里面?”



我怯生生地向朱里学姊问道。



这已经不是躲在自家疗养的问题了。



要不是染上了恐怖的传染病被强制隔离,就是被宣判无期徒刑后关起来的连续杀人魔。



或者说,我们那位社长的真正身分,其实是流浪驱魔师自数百年前就封印起来的大妖怪?



“你的表情也太紧张了啦。我们社长是正常人。”



朱里学姊微笑地对我解释,但我绝不相信她这句话。正常人怎么会被封印在这种厚片巨型独石里?



只见朱里学姊毫不迟疑地走近那座诡异的立方体。



“社长,我是黑崎。今天来有很重要的事情通知你。”



她是按了某个被埋在漆黑墙中的按钮后才开始说话,看来那应该是类似对讲机的玩意儿吧。所以这怪箱子也不算完全与外界隔离咯?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一个不知是从哪发出的说话声。那就好像是整堵墙壁都在震动般的低沉声响,但音质还出乎意料地沉稳、理性。



“……原来是黑崎同学。你今天有帮我拿营养午餐的日式面包吗?’



“不是的。洛高并没有提供营养午餐。”



面对社长这让人脱力的问题,朱里学姊只是认真而平淡地回答。



“呼嗯,是这样啊。我才几天没去学校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那么说来,你今天是帮我带了回家要写完的考卷过来吗……?’



“不是的。那种工作应该是社长班上的班长,或是青梅竹马的同学来负责。”



‘是、是这样啊。’



社长的声音顿时平静下来。刚才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话?我感到大惑不解。不是说他在自家疗养吗?说起话来还满有精神的。



“那么,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如果没事就赶快回去吧。我线上游戏的同伴还在等我哩。’



“不,很遗憾我真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社长,你知道自己的出席天数吗?”



朱里学姊重新扶正眼镜后问道。她真的很适合这种动作与语气。



而那位社长则回答:



“当然,我没有那么无能吧。自己的出席天数自己理应要掌握。只要后天我没在学校现身,我就一定会被留级。”



“哎呀。”



朱里学姊以一副被对方猜中的心虚表情眨眨眼。



太好了——我也忍不住叹息着。既然他本人都这么说事情就简单了。



“那么,你明天会来上学吗?”



“怎么可能?我才不要,麻烦死了。’



耶——我这回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我才不要……那是什么意思?好像不是没办法上学吧?他说“麻烦死了”?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啦?’



操绪也以很无奈的口吻问。朱里学姊这时则轻耸着肩膀。



“他就是这种人啊。”



虽然是随便到极点的说明,但我总觉得可以明白朱里学姊的意思。这下子我的头终于开始痛起来。



“——朱里学姊,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啦,总要跟他报告一下科学社的活动啊,不过大部分都是用电子邮件搞定。”



“耶,这个箱子里还可以上网啊。”



操绪仰望那座厚片巨石,愕然说道。



“不只上网喔。里面有水有电,还有第四台跟高画质数位频道,连可以吃好几年的粮食跟小型发电机、净水装置都有。听说这种外墙能抵抗战术核弹的攻击。”



“嗄……抵挡核弹攻击……”



听起来就跟所谓的避难所一样。这位科学社的社长是怎么了,希望在世界灭亡后自己还能一个人活下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关于这点嘛……”



朱里学姊一边苦笑一边打算开始解释,但这时,我们突然感觉有谁正走过来,于是便纷纷回过头。



那是一名身着宅配公司制服的男子,手中抱着一个纸箱朝我们的方向靠近。箱子上还印有某间知名网路购物公司的商标。



不好意思——男子请我们让开后迳自走向对讲机。



“炫先生,这是您的包裹。呃……包括书籍、DVD还有公仔。”



“……辛苦你了。麻烦你放在那边的输送导管。”



社长说到一半,这座大箱子的外墙突然有一部分自动打开。狭窄的输送导管就像溜滑梯一



样自动跑了出来。宅配公司人员将纸箱放进去,里头便伸出一只机械手臂,自动在传票盖上代



表收讫的章。我真搞不懂这种设计算是高科技还是落伍。



我们目送着那位宅配公司的男子离去。



“唔……总之就是这样。社长的生活完全不会走出这栋别馆半步……我想想,已经过了半



年吧?”



朱里学姊以听不出情感的平淡声调说明道。



我与操绪对看了一眼,终于察觉出这件事到底哪里难搞了。



看来社长之所以不上学,绝非什么生病住院之类的理由,而是他从半年前就躲入了这座厚



片巨型独石。而且他的动机也只是因为觉得上学很麻烦而已。



“那个,操绪想问……科学社的社长该不会是……’



操绪以瞻颤心惊的语气开口问。我则无言地等待学姊提供答案。虽然我很不愿承认,但可



能的回答也只有一个了。



朱里学姊立刻以软弱的笑容点点头。



“没错……我们的社长,正是一名足不出户的茧居族。”



0



第二天是期末考试后的休假日,不用上课。拜托了这种巧合的福,我与操绪有时间再度造访科



学社社长家。



社长拿来茧居的避难所依旧跟昨天一样矗立于民宅中庭。在天空洒下的强烈日晒中,屹立在盛夏季节的这座漆黑立方体,光用看的就就让人汗流浃背。



“等等……为什么我也要来这种地方咧?”



这位以不满表情质疑我的家伙是第二学生会会计——真日和秀。他身边还站着本校的卫生股长主席——沙原光学姊。



“我可没叫真日和来啊。我当初只拜托光学姊一个人而已……说老实话,我才想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晓得,我又不知道是要帮科学社的忙咧。只是我们会长听说夏目老弟主动约沙原出来,所以派我来当电灯泡……”



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我不耐地摇着头。这种事根本不必你们来鸡婆好不好。



真是浪费大好的假日咧——真日和依旧独自一人抱怨着,至于他身边的光学姊则显得手足无措。



这位娇小的少女留着一头左右各绑成垂耳兔模样的双马尾,造型十分有特色。我昨晚以电话连络对方,说好要在刚刚下车的站牌那会合。



“呃……不过学姊为何要穿这种服装呢?”



“我也曾听说科学社社长躲在家里都不出门……但你找沙原来又有什么用咧?”



“这个……总之,我希望学姊能帮忙把我们社长从里面拖出来。”



“耶?我、我吗?”



光学姊以讶异的表情抬头望着我。她张开自己那双柔弱的袖珍手掌端详着,然后又很没自信地望向我的脸。



“啊,你是说空间跳跃咧……”



真日徊这时终于恍然大悟地喃喃说着。



身为恶魔的光学姊具备可进行空间跳跃的异常体质。只要利用她这种特殊能力,我们就能陉易人侵这座可以抵抗核弹攻击的社长房间了。



“其实是朱里学姊想到的啦。我们社长之所以敢那么坚持,就是因为有这座黑色避难所保护,如果能突破这层障碍,应该就可轻易把他拖到学校去接受辅导之类的。”



“哈……那么做的确可能有效果咧。就好像木马屠城记一样,送内应进去是攻击要塞的基本战术。”



“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我们已经把打工费支付给第二学生会,跟六夏学姊也谈好了。事情就是这样,要拜托你了。”



我在光学姊面前双手合十,并朝对方低下头。



光学姐则仰望着那座漆黑的立方体,一脸没信心的表情。



“那个……可是,我没办法跳跃道看不见的地方……至少要先知道里面的构造。”



“啊,是啊。这我知道。”



如果不小心跳跃到墙壁或柱子里就惨了。光学姊的能力本来就只能利用在视野清晰的场所。



“所以,这部分要先请操绪穿透墙壁进去,侦查里面的模样。”



我指着飘浮于我身边的幽灵少女解释道。啊——光学姊这下子终于理解了。



这部分其实也是出自朱里学姊的作战计画。管他黑色避难所的墙壁有多厚,对身为幽灵的操绪都不构成阻碍。派遗她以侦查兵的身分进去探过路后,就可以确认安全的跳跃场所了。再来才是光学姊大显身手的时候。



“那么,就麻烦你罗。”



“收到!’



操绪对我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就独自飘向黑色立方体。正当她要碰上那堵钢铁制的外墙时……



“呜呀·……!?”



“操、操绪!?”



我听见很明显的“砰”一声,只见操绪看似很痛地僵直在原处。随后她便按着自己的额头朝后倒下,重重摔落地面。



她方才企图穿透的漆黑墙壁表面,似乎隐约浮现了几何学造型的纹路。看起来像是两个三门形重叠所组成,其中还有无数道圆环与古代文字——是魔法阵吗?



“嗄……这层装甲上施有护法障壁的结界咧。没想到那家伙还满敢花钱的……”



真日和似乎很佩服地咕哝着。



他的意思大概是,这座黑色避难所具有魔力,还设置了连射影体都无法侵入的障壁吧。详细的原理我也不大懂,反正就大概是那个意思。



操绪按着红肿的额头,到现在还蹲在地上。光学姊看到她那副模样,像只紧张的小动物般个停发抖。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移动速度较慢的操绪顶多就是撞到头,但光学姊的移动速度可是超过光速。在那种情况下兴护法障壁相撞,十之八九会分解成次原子粒子,并引发大爆炸。



“这么一来……就没办法用空间跳跃进去里面咧。”



真日和说了形同废话的结论。还在按着额头的操绪这时终于忿忿地仰望那座黑色避难所。



“……意思是操绪白撞了?’



“没错。不过,这也算是很难得的经验咧。”



“听你在胡说八道……人家刚才差点就死翘翘了。”



操绪虽然嘴巴在咒骂,但还是胆寒到没什么力气。



事情越来越难搞了——我也跟着仰望黑色避难所。既然连操绪都无法闯入,想要突破黑色避难所外墙并入侵其中,岂不是没有指望了?



能抵抗核弹攻击的装甲,使用瓦斯喷枪之类的装备根本起不了作用。朱里学姊的飞弹攻击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这样你们愿意乖乖回去了吧?’



昨天才听过的科学社社长说话声,再度自黑色避难所的外墙响起。这么看来外头还装了监视设备,才会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这只是一点小教训,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牺牲,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别再多管我的闲事了。就算你们是我科学社的学弟妹,我个人的私事也跟你们无关吧?’



“不……呃,话是如此没错。但我这边也是有不得不为的苦衷啊。”



这种回答方式连我自己都觉得缺乏说服力。要不是因为他不到校我就没办法问出老哥的行踪,不然我也不愿强迫一个不想去学校的家伙上学啊。



“呃……可以请问社长为何要把自己关在里面吗?至少让我们知道一下理由。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忙想出好的解决方法……”



我尽量以真诚的口气刺探对方。



从他的口吻判断,科学社的社长基本上还不算疯子。况且,能打造出如此坚固避难所的家伙,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关起来吧。



假使他真的有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我大概也不会再强人所难了。



“理由……吗?看来黑崎同学并没有对你们解释清楚。”



“……咦?”



“让我猜猜,拜托你们来的家伙是橘高……对吧?”



“呃……是啊。”



“真是没事找事做。说实在的,她应该是根本不想看到你的脸,才会叫你来的吧。”



“嗄?”



那是什么意思?但茧居族社长一下就陷入沉默,并没有继续解释。



冬琉会长不想看到我的脸——?



话说回来,朱里学姊也曾以类似的说法劝我打消主意。被社长再度点破这件出乎我意料的事,让我戚到相当震惊。为何以前根本没碰过面的冬琉会长,会对我这个人那么厌恶呢?我到底做了什么?



会不会是老哥的错?但这种可能性也很低吧。我跟老哥长得并不怎么像,此外两人的不同点也不光只有智商而已。



社长似乎已经不想再跟我闲聊了,黑色避难所再度陷入寂静。结果,他依旧没说出自己为何茧居的理由。



我愈想愈火大。既然你毫不讲道理地断绝谈判管道,那就别怪我要在外头怎么搞了。



操绪的感想似乎跟我大同小异,每当操绪看见有人在轻视我时,不知为何就会像自己也被



贬低般一下子发怒起来。况且这次还要加上额头被撞的怨恨。



这位颜色淡薄的幽灵少女,立刻以凶狠的日光瞪着下垂眼的第二学生会会计。



“——真日和,你的宠物不能拿出来用吗?”



“嗄?”



真日和吓了一大跳。



“我的宠物?你是说风兽咧?要用风把坚固的建筑物吹倒本来就很难咧。例如“三只小猪”里面的大野狼……”



“谁说要用吹的把这鬼东西吹倒呀。总有其他办法吧?例如什么必杀技之类的——把周围变成真空状态啦,让建筑物里的家伙体液沸腾啦,或是以惊人的大气压力直接劈下去……!’



“不……那是不可能的。你以为使魔是什么咧……”



真日和用力搔着头。先不论操绪的想法可不可行,但如果真有那些必杀技可用,这附近的民宅与我们一定不可能毫发无伤。



“……那个女孩……怎么脑袋里净装着那么恐怖的想法咧?”



真日和指着操绪对我咬耳朵,话中满是同情之色。恐怖,一点也没错。既然你知道,以后就干万别惹她生气。



“请嵩月同学用火把建筑物烧掉也行吧。还是说,直接叫出黑铁踩烂它?’



“……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吧?如果他因为死了而没法上学,作战一样是失败啊。”



“啊……”



经过我的指点,操绪才回想起原始目的。唔——只听见她低鸣一声后,做出咬牙切齿的不甘表情。



事实上,我也一样觉得很棘手。虽说我的《黑铁》与朱里学姊都擅长击溃敌人的防御,但要跟这种黑色避难所硬碰硬还是不容易。嵩月的火焰也差不多。



光学姊的空间跳跃与真日和的风兽派不上用场。阿妮哑的食运能力恐怕也会被护法障壁的结界挡下吧。



六夏的《翠晶》不是有物质液化能力吗?总觉得最有可能成功的应该是她。不过要聘雇她来帮忙不知得花多少预算。想必她会看准我们正陷入危机,将我们的荷包榨干到最后一滴为止吧。



除此之外能打破这个僵局的人还有谁?



拥有能突破黑色避难所的异常能力或体质,此外遗愿意出力协助我们的人物——可恶!还真的想不出来。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在我抱头苦思的同时。



“——嗨,你们好。夏目智春,结果怎么样了?”



她们冷不防地现身了。



身穿男子制服的高挑女高中生,以及身着陌生制服的娇小少女联袂登场。



缝在那两人制服上的精致刺绣就是GD的徽章。



原来这两人正是雪原瑶与其同僚千代原春奈。



“你们两个……怎么会跑来这里?”



操绪一脸讶异地问。她们与洛高科学社社长应该没有直接的关联才对。但即便如此,她们特地跑来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结果春奈首先摇摇头,嫣然一笑。



“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中呢。是来预防有学生因庙会玩得太疯而发生意外。”



说完她便指向炫家正面的河堤。现在才刚进入傍晚,来看热闹的群众已经为数不少。而再过去一点的河岸平原就是烟火大会的会场了。



虽说她们老是出现夸张的举止而让我忘了那点,但她们毕竟是GD,也是负责管教学生的指导员。



“刚巡逻到一半,正巧经过这里,就来看一下情况。”



呼——瑶似乎不太舒服地吐了口气,接着便仰望科学社社长的黑色避难所。



“——事实上在下已经听说了,炫就把自己关在那里面吧?”



“是啊,害我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凝视那坚固的钢铁外墙,让我再度沮丧地垂下肩膀。社长的到校期限明天就截止了。事实上,我们也只剩下今晚这个最后机会可以说服他,否则一切就会太迟。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大概是自己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吧。真没办法——瑶无奈地对我摇着头。



“看来还是梢微帮你一下好了,夏目智春。况且在下跟炫也不算完全陌生。”



“耶?要帮我的忙……帮我说服社长吗?”



我注视着正逐步走向黑色避难所的瑶背影,不由得厌到困惑。这件事对她个人又没好处,她竟然会主动协助我。况且我们第一次碰面还是那种情况,她对我的印象应该不太好吧。难道说这位宝冢王子其实是个大好人?



然而就好像在嘲讽我的感动般,瑶再度摇着头。



“说服?不是吧,重点应该在如何打烂这堵墙吧?”



庞大的魔力气息自她背部喷出。被夕阳拉长在地面的影子瞬间出现变化,逐渐化为深沉的虚无之色。



“等……等一下……在这种光天化日下叫出机巧魔神……”



我慌忙阻止对方,但却被瑶轻轻举起手制止了。



“不必担心·只要操控机巧魔神的技术出神入化,就一点都不难——白银,拔刀!”



瑶露出自信满满的微笑大喊道。



一把巨大的银光之刃缓缓从她银子中浮现。



那是机巧魔神《白银》的白之剑击。



瑶巧妙控制封印在影子里的机巧魔神,使其攻击只针对黑色避难所发出。这需要多高明的



操纵技术,同样是操演者的我非常清楚。这种强大的隐藏技巧几乎可用犯规来形容了,最强G



D的名号果然不是叫假的。



而且《白银》的能力还包括空间操作。在连空间都能切断的白之剑击前,不论多么坚固的



装甲都派不上用场。



能抵挡核弹的黑色避难所外墙,也会跟纸张一样断成两截——我原本以为应该是如此。



“啧!?”



没想到瑶的反应竟是失态地咂舌一声。



漆黑的避难所外墙浮现一圈蓝白色的魔法阵,与同样被魔法阵缠绕的白之剑击激烈碰撞,



进发出火花。



但最后被消灭的却是《白银》的魔法阵。



“智春!”



“唔、唔哇……!?”



“噫!”



魔法阵的碎片化为无数把刀刃朝四周喷发,刚好从我与操绪的面前掠过。



光学姊则站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真日和也以手掌擦拭自己的脸颊。



“血,流血咧!”



他望着自己脸上流出来的鲜血大叫。看来那应该是被切开而乱飞的装甲碎片吧。



瑶脸色难看地仰望黑色避难所。



“干得好啊……炫,太有趣了。”



她以忿恨的表情喃喃道着。承受过《白银》攻击的黑色避难所虽然不是毫发无伤,但至少没什么明显的损害。光是这点,似乎就已严重打击瑶的自尊。



“等会儿在下要来真的了——白银!”



“不可以,瑶。请住手。”



春奈及时轻声制止正准备再度唤出机巧魔神的瑶。



瑶虽然不爽地转过身,但发现这样可能会引起河堤上的群众注意,只好粗暴地再度咂舌并收手。



“接下来就请看人家表演呢。”



春奈有点得意地说着,然后便向前跨出一步。我这时才终于回过神,赶紧上去阻止对方。



“等、等一下。你刚才说要怎么表演?这里可是民宅的中庭,希望你不要随便拿出亚铅华的爆破攻击。”



春奈的机巧魔神《亚铅华》,具备让物质爆炸的能力。光以外形来看也比瑶的《白银》更加华丽,只见春奈听完后摇摇头。



“不是呢。人家不会那么做。这么一来应该没问题了呀?”



接着她便从制服胸口取出以纸包裹的块状物,看起来好像是粘土一类的玩意儿。这就是所谓的塑胶炸药嘛!等一下,不会又来了吧?我不耐烦地摇着头。最近流行玩这种“玩具”吗?



“来罗,夏目同学。你身上应该有那个吧?对呢,只要是男生都会带个一……”



“我没有。而且我也不想用那个。”



“真的呀?啊,难道夏目同学没有女朋友呢?”



“那不重要吧,请你别多管闲事!”



“既然如此只好叫亚铅华……”



“不,还是让在下来好了。在下可以利用空间断层,把避难所吸进去。”



“你那招也省省吧!”



有这两个GD牵扯进来问题只会愈来愈复杂。我拚命阻止她们。没想到GD其实也不怎么灵光嘛。话说回来,这两人到底跑来这里做什么?



真日和依旧看着自己的鲜血尖声怪叫,光学姊则只能无助地待在原地。叫操绪去阻止那两人未免是强人所难。再这样下去,我自己一个恐怕很难按捺这两名GD的冲动——就在我开始紧张时——



“啊……是朱里学姊她们耶。’



我听见操绪以松了一口气的语调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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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朱里学姊带着嵩月他们晚一步才到这会合,但这也是当初预定好的作战计画之一。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穿越炫家大门的人数比我预期的还要多出很多。



包括身着浴衣并打头阵的朱里学姊、嵩月、樋口、阿妮娅。到此为止还都是科学社的相关人员,结果里面却多了一个头发染成廉价金色的年轻大姊。只见她很自然地混在一行人当中,等我察觉出她的真正身分时,不禁有点讶异。



“由……由璃子小姐?”



“呀暍,夏目智春,好久不见了。”



这位本姓华岛——现在叫柱谷由璃子、头发随便绑成马尾的女性咧嘴一笑。她身着轻便的细肩带上衣及牛仔裤,完全不像人妻该有的造型与体型。事实上,以她的实际情况而言,跟瑶等人应该也没差几岁吧。



“喔,这不是第一学生会的宝冢王子吗……啊,你现在是GD了啊?”



发现瑶的存在后,由璃子一派轻松地挥挥手。



瑶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只是随口应了一声。过去也曾是洛高学生的由璃子因为变成了拥有契约者的邪魔,所以第一学生会变成了敌对的立场到了最后,她甚至



还得迫退学。



由璃子本人虽然好像已经不在意了,但瑶的心情想必相当复杂。只不过现在的我并没有空



理会她们过去的恩怨。



“——怎么了吗?由璃子小姐怎么也来这里?”



我率直地说出心中疑惑,只见由璃子小姐立刻变得一脸严肃。



“嗯,我刚才恰好在车站前购物,却闻到附近有巨乳冒出来的气息……”



“气……气息?”



“对啊。所以,我就靠过去看看,果然看到你的F罩杯女友。而且她还身穿浴衣呢,真可



爱。这么一来我就决定非跟过来欣赏不可。”



“唉……”



这种说明我还真是无法理解。总之就是她在买东西的半路上遇见嵩月,就决定自己跟过来



了。



我与跟在由璃子后方、表情极度困惑的嵩月对看一眼。



看来她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接受过由璃子的性骚扰攻击了。那袭藏青底色萤火虫花纹的浴衣



略显凌乱,且嵩月自己也显得相当疲惫。她一发现我在注意她,立刻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嵩月



那充满传统日本美的外貌,穿上浴衣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朱里学姊的浴衣则是黑底花朵图案。线条异常优雅的她不管穿什么衣服都理应好看,比较一令人意外的就是阿妮娅了。后者穿着烟火图案的红色浴衣,跟那一头天然的金发竟不可思议地融为一体,这让我在心底也不自觉为阿妮娅赞叹。



事实上,樋口也穿了浴衣,不过这就一点都不重要了。他铁定是被安放在民宅的诡异漆黑立方体所吸引来的吧。



“唔哈——这是什么建筑物……天啊,太神秘了吧!”



樋口的反应非常亢奋,立刻对黑色避难所狂拍猛摄。只要他等下不会妨碍到我们,就暂时随便他想怎么样吧。



这时,由璃子小姐将脸凑过来问我。



“听说炫同学躲在这栋别馆里不出来?”



“啊,你也认识我们社长吗?”



“当然。他算是我的学弟罗,所以我也大致听说了。不过,既然黑崎同学也被牵扯进去了,我这回就好心帮你们大家的忙吧。”



“帮我们的忙?可是……”



由璃子的恶魔能力是雷击。跟嵩月相仿,她可以透过自身的意志,命令在体内流动的血液化为数百万伏特的高压电流。此外已经拥有契约者的她,魔力当然也胜过嵩月与阿妮娅。



但是——



“由璃子小姐的能力可能对这栋避难所没效吧……我猜它的外墙连电流也打不穿。”



仰望黑色避难所的钢铁外墙,我用词谨慎地劝阻对方。先别提上头的护法障壁结界了,被金属板包围的物体,内部应该不会受雷击影响吧。



“错了错了,我没有要用雷击喔。那招用完会把自己搞得很累耶。况且如果我要用那种方式,刚才就不必买这些东西了。”



“买这些东西?”



“是啊是啊。你听我说,遇到这种场合,就必须用日本自古以来流传许久的传统战法。”



“传统战法?”



“……茧居其实就像某种围城战吧?”



听了由璃子的解释,操绪似乎心有所厌地喃喃同意道。原来如此,或许由璃子想采取水攻也说不定。



但由璃子又再度摇了摇头。



“进攻不见得有用。重点在于炫同学愿不愿意自己开门出来,你们说对吧?”



“呃,是啦……话是这样没错。”



其实我一开始就跟对方谈判过了。不过从对方的反应看来,想以理说服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况且朱里学姊他们过去就尝试过许多次了。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劝他出来,他应该不会躲在里面好几个月吧……”



我以没啥信心的口吻表示,但由璃子却得意洋洋地摆动着食指。



“哼,你太天真了。用理性说服对方当然没用,得靠本能才行啊。”



“……本能?”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以愕然的表情望向对方。不过由璃子并没有因此动摇。



“——你们应当听过天之岩户的神话吧?”



“呃……大致知道。是记载在珏古事记里头吗?”



“※日本书纪也有喔。”(译注:古事记与日本书纪都是日本古代史书。)



由璃子显露出她不为人知的博学一面。



天之岩户是很有名的日本神话。细节姑且不讨论,但大体上的内容我还算熟悉。



由于素盏呜尊去高天原四处惹事生非,天照大神为此感到非常愤怒,决定把自己关进天之岩户里。世界因此被幽暗包围,还发生许多灾祸。这时其他众神只好在岩户前大开宴会,输给好奇心的天照大神于是偷偷打开岩户——情节基本上就是这样。



“等一下……难道大家待会儿也要在这个地方开宴会吗?”



操绪以豁然开朗的口气问,早知道刚才就不要期待由璃子了——她的心态似乎正式如此。我可以体会操绪的心情。难道有人觉得在中庭开宴会,就可以轻松把茧居社长引出来吗?



由璃子对我们摇摇头。



“不只那样啦。在天之岩户神话中,天钿女命这位女神不是也登场了?你们记得弛做了什么?”



“呃……以半裸的状态努力跳舞,据说还是最早的巫女起源……”



说到一半我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僵硬。只见由璃子在我面前露出邪恶的笑容。



刚才所说的诉诸本能——其实就是叫巫女在这里半裸跳舞。我终于看穿由璃子的思考模式了。话说回来,这家伙还真是个爱性骚扰的人妻啊!



尚未察觉自身有危机的嵩月,此刻楞楞地微微偏着脑袋、望向我们。



接着由璃子又……



“锵锵——!”



从纸袋里拿出类似衣服的玩意儿。



在夕阳底下,化学合成的鲜艳衣服布料反射出耀眼光芒。呜哇!我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是,泳装……没错吧?”



操绪盯着由璃子手中的衣物,很没信心地确认道。那看起来确实很像女性用的泳装。以构造而言,基本上还算是连身式的。



但为何我无法断定那是泳装呢——理由就在其极端的华丽配色与过于崭新的设计。



具体而言,这套泳装所用的布料非常少。更正确地说,根本就是几根绳子绑在一起罢了。



这就是由璃子所说的购物成果?她到底是跑去哪买这玩意儿啊。



“这叫巴西泳装!”



由璃子超级开心地大声说明道:“今天的庙会啊,社区联谊会本来已决定好要举办嘉年华游行,但想参加的人太少了,实在是伤脑筋!你们看,这种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本钱穿吧。”



锵锵——搭配着如此的配音,由璃子再度将泳装摊开在我面前。你做这种事不害羞,别人也会不好意思啊!话说回来,我总觉得她刚才根本是在翻花绳嘛。



“不过,我想你们几个就没问题了!尤其是你!日本人能完美搭上这种泳装的恐怕就只有你一个吧!”



突然被由璃子指名,嵩月只能愕然地瞪大眼。



唔——我也忍不住遮住自己的嘴。刚才我确实想像了一下嵩月穿上去的模样。那副光景确



实能诱发人的本能。色魔智春——操绪立刻以恐怖的表情瞪了我一眼,我只好赶紧低下头像



这种时候到底该怎么抉择啊?



“唔……呜呜……”



嵩月激烈地摇着头,还脸色铁青地向后退。这是理所当然的。以嵩月的个性,要她自愿穿



上这种泳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就在这时,朱里学姊却在背后用力揪住嵩月的肩头。



“呜……”



嵩月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回过头,然而……



“没错。社长也是青春期的男生。这么一来他很有可能会心动。我们在外面搞什么,他透



过监视摄影机应该就能发现了。”



朱里学姊一定是觉得事不关己,才会认真说服嵩月。



“唔呼呼……有什么关系嘛,稍微让人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放心放心,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多久你就会觉得很舒服哟。”



喀嘿嘿——由璃子一边浮现低俗的笑容,一边拿着巴西泳装接近泪眼汪汪的嵩月。我这时



应该跳出来阻止才对,但现在可是社长就快要被强制留级的紧急状态。此外,我也不能否认自



己很想看嵩月参加嘉年华游行。



这种本能的天人交战让我暂时按兵不动,由璃子则已趁机粗暴地动手,拉开被限制行动的嵩月浴衣领口。



“住手!”



这时,由璃子那绑着金发马尾的后脑勺附近,突然被从某处伸出的黑漆刀鞘打了一下。好痛——由璃子喊了一声便顺势往前倒下。



“你们一大群人,跑到人家的中庭做什么!?”



伫立在那里的人物完全出乎我预期。



她身上完全被黑白两色所统一。上半身是朴素的白色衬衫与领带,肩上则挂着几乎要超出自己身高的巨大太刀。此外还留着一头遮住右眼的简单发型。



她正是洛高第三学生会会长——橘高冬琉。



“真是的。我才一下子没注意,你们就想强迫不情愿的学妹在众目睽睽下换上那种泳装……你们的脑袋里都没有正常人应有的常识吗!?”



冬琉会长似乎真的生气了。她将手搁在太刀的柄上,摆出一副只要回答不合她意随时都要斩人的架式。微微咬住的嘴唇甚至还在颤抖。



她的发火与正论都非常合情合理,这下子连由璃子都无话可说了,后者就像个被斥责的孩子般根本不敢开口。



相对的,朱里学姐依然浮现惯有的优雅笑容。



“可是会长,您之前不是跟智春说,不论用任何手段都可以吗——”



“我可没说你们可以虐待自己的女社员!犯罪行为绝对不包括在内!”



“啊……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朱里学姊将手贴在脸颊上,露出很困窘的表情。这幅光景还真是新鲜啊。



没想到有个正常人出现会是这么鼓舞人心。只见就连首度与会长碰面的嵩月都朝对方露出



了颇为讶异的表情。



话说回来——跑到人家的中庭?那是什么意思?



“对喔……我就觉得这里似曾相识。那间平房不是冬琉的道场吗……”



阿妮娅咕哝道,恰巧解决了我的疑惑。



这位金发小妹妹留学生所关注的目标,就是在炫家旁边、增设有道场的另一栋房子。



“冬琉会长的道场是做什么用的?’



操绪也露出讶异的表情问阿妮娅,阿妮哑听了好像很意外。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冬琉的老家是开剑术道场,我之前去学生会办事的时候就拜访过



了。”



原来是开剑术道场啊。会长随身携带的太刀还有这层意义。



“啊……嗯。光是那样并不难理解啦……可是为什么呢?”



“呼呼呼,在这种距离太刀就派不上用场了吧。喔喔……原来你也满有料的……”



“不要,讨厌……那里……不行!黑崎同学……你不要顾着看,快来帮……!”



由璃子从后方尽情乱摸会长的胸部与腰部。会长忍不住发出尖叫,但朱里学姊见状只是装作没看到,还努力按捺快爆发的笑意。



“喂,智春……现在是什么情况?”



终于拍到心满意足的樋口回来后,对我露出不解的表情问。



“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我无力地摇摇头,真的是以仰天长叹的心情望向那座黑色避难所。



光学姊这时正在帮春日和治疗脸上的伤,朱里学姊与阿妮娅决定当个彻底的旁观者。嵩月躲在我背后露出困窘的表情,那两名GD则与由璃子联手开始对会长进行身体检查。这时冬琉会长终于……



“你、你们这些人……最好给我记……!”



她—边激烈喘气,—边死命按住快被扯开的领口。她这种毫个掩饰心境的表情,跟平日她精明干练的模样简直判若扑两人——太可爱了。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失礼啊?



‘真诡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与操绪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朝对方露出苦笑。照这种情况下去,想把足不出户的社长拉出来应该是没指望了。虽说现在好像早就没人在意那个原始目的。



但就在这时……



“……噗!’



声音从大家意想不到的地方响起,我不禁愕然地转过头。



那是从漆黑的立方体传出的。更正确地说,是来自被埋入外墙的对讲机喇叭。喇叭开始播放一个年轻男性无法遏抑的笑声。



一开始那家伙还有点矜持,但到了后来终于忍俊不禁。



“呼……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夸张的爆笑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