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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透」(1 / 2)



从至今以来的案例推断,这次应该也会进展得很顺利,但还是取决于大人们怎么做。我必须配合他们的步调,因此需要做点大动作给他们看。当我审慎推敲那会不会在日后成为指向我的迹象时,同学朝我喊来:「喂!快点扫~」看来我是不经意停下动作了。这时候用没劲的表情回答比较好吧,于是我给了她一个不情愿的苦笑。



接著我扭身,重新咬住倚在肩上的扫把。选竹扫把令我悔不当初,根本是鬼迷心窍。柄有够粗,用力又怕咬碎,得时时注意力道。



既然会认为妆点校门与停车场之间的树的落叶落花堆起来有碍观瞻,一开始就别种嘛。我一边将它们扫成一堆,一面思考治本的方法。可是抬头一看,这些樱树都长得那么大了,想移走恐怕不简单,把周围土石填回去也是一番工程,恐怕为时已晚。原来如此,挺聪明的嘛。我不禁以这般好像有点错误的前提来赞叹校长。



可能是昨天下雨的缘故吧,略显褪色的樱花瓣黏在地上扫不起来。和我扫同区域的同学刮地似的用力扫,但我照办肯定会累死自己,只好半蹲著做做样子,随便扫扫。



「现在是想听我接著叫你认真扫吗~?」



同学又盯我了。大概是不想只有她自己一个在认真吧。



该怎么偷懒……偷懒……呵呵……马上就找到藉口了。



「今天扫乾净了,明天还不是会满地都是。」



「是没错啦。」听我望著春韵犹存的樱树那么说,同学也表示赞同。



成为高中生的这三天以来,打扫时间总是堆满这些没营养的对话。除非樱花完全谢光或整棵树不见,否则这种对话还会继续下去吧。



「……………………………………」



假如某一天。



树真的毫无前兆地消失了,大家会作何表情呢?



或许会露出周遭人们看见我的那种表情吧。



「可是啊,叫我们来这里打扫,不怕我们也出事啊?」



「咦?」



「你也有听说吧,有人失踪的那件事。」



同学将手指如线堆般交缠勾动,试图表现出某种恐怖东西。



那变动不定的动作,无法表现特定形象,但能表现一种涌出的感觉。



「听说那是超能力者搞的鬼喔。」



「……好像是。」



「要是他发疯跑进学校来怎么办?而且说不定他其实人模人样,还彬彬有礼地直接从校门进来,结果是个专挑美少女的高洁变态狂,那他第一个要找的……不就是我吗?这时候就让给我吧!」



同学似乎也不是真的担心,开玩笑地拜托我让出不动如山的美少女冠军宝座。我只是含糊地笑了笑,移开视线随口应付。



校门边一个人也没有,这种状况下有心人士溜进来……



「也对。」



那的确是很令人头痛的事。



钟声在我们闲聊时响起,打扫时间到此结束。所幸同学扫得很热心,落叶落花扫了一大包,不会挨骂。



「丢垃圾跟收扫具那些,嗯,就让我来代劳吧!」



她绑起垃圾袋口,并开玩笑地要我欠她一次人情似的说。



我跟她从国中就认识了,说起来,我也习惯了啦。



「如果可以踢垃圾袋,我是能自己丢啦。嘿~」



我在绝对不会踢到任何人或物的方向小心地慢慢抬起右脚,惹来同学一阵笑。我们俩就这么在轻笑中告别。对对对,就是该这样。



制造这种状况撇开嫌疑,是很重要的事。



我走向鞋柜,跳过下午课程,思索放学后的行程。



我要以代理人的名义,替父亲出席自治会会议,立定活动方针。假如今晚也要动手,就得配合好才行。光是想像,我的大腿内侧就不禁颤抖。



于是我对自己颤抖成这样是来自什么情绪稍微作了番推测。



我想到三种可能答案,挑选其中最好的临阵亢奋当结果。



温柔吹入校门的春风卷起樱花漩涡,往我的背推了一把后连同花瓣分成两边,轻易地超越了我。



同时将头发与制服袖襬导向未来般地向前抚动。



我停下脚步,目送风儿离去,等待颤抖停息。



「……唔唔唔。」



我过去的确失去了些东西。



但我也坚信,我生命的齿轮是从那一刻开始真正契合起来。







「呃,所以希望各位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设法让超能力者的危害不再扩大……」



那根本是在放屁──我在内心如此想著。



超能力的存在公诸于世以来,距今已有十三年。



那阵子的事,我仍记忆犹新。因为当年我住的地区发生一场大规模动乱,因此事情曝了光。有个人将过去隐藏在社会暗处的超能力者猖狂行径全抖出来,成为轰动社会的大新闻,超能力者也从此走进人们的常识之列。



现在,聚集于这镇民中心的义警队员也没有一个不知道超能力的存在,从年过六十的自治会长到我这样的新面孔都不例外,完全是跨世代的普遍常识。而对于拥有那种能力的人,社会观感也相当一致。



他们拥有常人所没有的特殊力量,就我们这些凡人来看,明显是纷争的火种。事实上,我们的现况就是如此。一部分逃到乡下避锋头的超能力者,在我们这镇上筑起巢来,令人大伤脑筋。他们似乎误以为那种能力等同施暴的通行证,肆无忌惮地到处作乱。如此一来,不只镇上治安会恶化,其他县市对我们的观感也不好。就像野生动物栖息地遭侵占而迁移会引起的问题一样。



最近还有多名女性在夜间失踪。说是失踪,其实大家心里都认为她们早就没命了,只是没说出口而已。但名义上,巡逻项目里还是摆了条「协寻失踪人口」,虽然我觉得那是警察的工作。



若再以野生动物举例,好比在别的城市设法招揽驱逐害兽的专家,可是其他区域的麻烦也还没根除,这样乡下地方自然会被往后摆一样。



这么一来,能不能提供保护只是其次,成立这个义警队其实是为了社会观感而被逼出来的。说穿了就是怕太太们或某某团体啰嗦,我们才被推出来每晚巡逻。



刚搬来这里就得背这种义务,真是三声无奈。



「这对观光人数有很大影响,我们自当全力改善治安……」



自治会长说的问题,我们根本是看得见,构不著。老实说,根本插不了手。我知道治安恶化的确会导致周围县市疏远,做什么都把我们排除在外,可是个人能提供的帮助实在太有限了。即使我们有自治会,规模也没大到有足够影响力。我只能暗暗打呵欠,祈祷这件事和会长的废话能快点结束。



现在不方便拿手机出来,只好转头看时钟。



我为什么要挑前排座位呢,这样连打瞌睡都不行。



这时──



我发现后排座位有个和义警队很不搭轧的少女。



大了一个尺码的制服盖住了她的颈部,脸小得令人印象深刻……喔不,也不是小,应该说短比较恰当。脸显得很短,加上紧致的下颚轮廓,感觉有点奇特。不过去除掉这点,那成熟稳重的表情和乌亮长发深有魅力,使我忍不住不礼貌地直盯著她看,连自治会长的话都快听不见了。



对上眼了。她朝我微笑,使我慌了手脚,赶紧转向前,会长的声音也回到耳里。实在不怎么好听。



其他来开会的全都是大叔,怎么会有个女孩夹在中间?



她在没什么好看、好听的镇民中心里显得格外醒目,让我很好奇。



我在会长致完词后又转过身去,少女和其他大人稍微寒暄几句,正要离开。我不禁吓了一跳。其他大人已司空见惯了吗?谁也不觉得奇怪──她用脚开了门。套著黑裤袜的脚趾扭开了门把。



看著她罩在长袖底下的双臂像没有意识的棍棒固定不动,一阵寒意从我脑壳底下搔爬起来。



「新来的,今晚拜托你喽。」



有人在我站著发愣时向我说话,又吓得我背脊一绷。往搭上肩膀的粗犷手掌回头一看,原来是会长。也许是我表情紧绷起来,他有点夸张地哈哈大笑。



「哎呀,那家伙似乎专挑女生和小孩,你用不著那么紧张啦。」



「喔……」



我只是因为一下班就被叫过来开会还拖到这么晚,感觉很哀怨而已。



而且第一天巡逻就有我的份。在事情明朗之前,先叫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垫背就对了。



算了,这部分我就认了吧。



不过那对在离去时晃动的袖子让我印象深刻,我不禁问:



「那个,关于刚刚在后面的那个女生……」



「嗯,喔,那是春日家的女儿,好像是代替爸爸过来的。」



长舌的会长聊自家孙女似的说。



「可是那个女生好像──」



他明白我为何含糊其词,解释道:



「她的手在小时候出了点事。是怎样来著……」



「这样啊。」



看来那就是我感到异物感的来源。



虽然很肤浅,但我仍起了些近似同情的感觉。一想像自己也变成那样,就闷得不敢想下去。



或许不太礼貌,但我就是会去想像那种事。



「说到小孩,我家的孙子阿明去年当了学生会长……」



这样都扯得上?傻眼之余,我也为他硬转的功力暗自佩服。



想找人代替自己,可是每个人都串通好了似的背著我。



看来是舍我其谁了吧。我只好苦笑著担下听他炫耀的工作。



看来无论是交际还是公司,新人都是一样难混。







果然是今晚就要开始巡逻。知道以后就没必要再陪那些大人了,于是我简单招呼几句就离开了镇民中心,不让他们用闲聊拖住我。



既然大人们今晚就要行动,就得先下手为强。



我在外头停车场的缘石坐下、脱鞋。穿裤袜是由于我以脚代手,必须细心保护的缘故。我用脚从书包取出手机,点选通讯录中母亲的号码后用脚趾夹住向上一拋,再用肩膀接起缓缓升起的手机,歪头夹住。



每次这样用电话,我都有点紧张。



要是哪个动作出错就糟了。尽管我训练绝对足够,但自信不是那么容易维持的东西。



母亲接了电话,我跟著告诉她今天要在祖父家过夜。祖父从两年前祖母过世后就是一个人住,得有个人定期照看他,我便主动接下这任务。父母虽然都没说出口,但我知道那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住祖父那儿对我也非常方便,希望他们尽量拜托我。



走没多久,黄昏也开始退至幕后,让夜色登台。在这个菜农还能自产自销的乡下地方,最近也有愈来愈多农田整了地变成住宅,外县市的大超市也跟著一间一间盖,使得当地的老字号超市在上个月吹熄灯号。走在如此常见的乡下道路上,感觉有点冷。



今晚或许会有一波不像春天的寒流呢。



我经过柿园,走进远离新兴住宅区的老街,祖父家就在街口右边。在我小时候建造的邻居家,都在几年前拆光了。



原因有天灾、有人祸。就结果而言,周围视野变得很开阔。



以前有人说这里撑不过下一次台风,不过它倒是顽强得很,一转眼就过了五年光景。



原本想偷个懒,用嘴上叼的书包按门铃,不过想用一整个面按个小点果然不容易。虽也想过换个角度用角去敲,但伤到电铃就麻烦了,只好乖乖出脚。对祖父应话后,他马上就出来了。



即使没有事先通知,有得是时间的祖父仍然笑嘻嘻地来接我。



或许一部分是发型影响吧,我一直觉得他和长○○雄(注:此指长嶋茂雄)颇为神似。



「祖父,今天也麻烦您照顾了。」



「别那么多礼。」我过分拘礼地鞠躬问候,让祖父眉开眼笑。



我们见面总是如此。由于能逗祖父开心,我一次也没省过。



进了门,跟著祖父往里头走的途中,我默默注视地板缝隙暗自窃笑。很好很好,今晚要掩护我出门的地板和之前一样寡言,坚固得很。



「晚饭吃了吗?」



「还没。」



「好好好,我来弄。」



你先休息吧──祖父催我去客厅坐,我跟著照办,乖乖地等。只见祖父以不像老人的速度在厨房忙进忙出,准备晚餐,那轻快的步伐连我都想参考了。



一点关心可以带来这么夸张的效果,可能是血统的缘故吧。



祖父爱吃中式菜色,桌上满满都是那类料理。不过因为我怕辣,所以红通通的乾烧虾仁其实用的是番茄酱,甜甜的我很喜欢。



我用脚趾抓住汤匙,一如往常地用餐。



不能在别人面前用筷子,实在有点闷。



「你的脚真的很软耶,我就完全不行了,会骨折。」



祖父模仿我的姿势弯起右脚,但汤匙还进不了嘴里一半就唉出声了。



他似乎努力试了一阵子,最后撑不住向后翻了过去。



「习惯以后,其实还满简单的喔。」



祖父难为情地搔著头坐起来。他那个动作我并不讨厌。



「好,那就尽量吃吧。」



「开动喽。」



我虽不懂他在「那就」什么,但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



双臂失能以来,我生活的一切就变为训练。所谓的人类社会,基本上都是以人有双手双脚为前提所构成。既然绝大多都是那样的人,构造理所当然是如此。再怎么关怀社会弱势都有所极限,各地都有自己的一套基准。



可是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不如说正因如此,我才觉得这个世界是个乐园。



咀嚼时,我绝不张嘴或说话。自七年前遭遇不测以来,我一直贯彻著这点。这让祖父夸我很懂餐桌礼仪,但另一方面,同学们却认为我不近人情,还有几个朋友以为我是家室显赫的大小姐,但其实只是小康而已。



我父亲在电器行工作,母亲在补习班教课,哥哥是普通的大学生,弟弟是随处可见国中生。



我的家就是这么稀松平常,而我出生在这里。



无中生有地诞生了。



「好吃吗?」



「嗯,很好吃。」



我放下汤匙笑著回答。用脚趾夹汤匙的诀窍,我也练得很熟了。



我曾摸索嘴含汤匙把汤送进嘴里的方法,结果刚起锅的味噌汤浇在鼻子和脸颊上,烫得我满地打滚。那次真的很惨,想不到我也会有发自内心惨叫「啊嘎嘎嘎!」的一天。



老实说,在那之前我还自认脑袋不错,后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脱线,至今仍没有答案。



「今天要住下来吗?」



「要,明天要穿的制服也带了。」



我这么说跟著往书包一瞥,祖父眯细了眼。他高兴的时候,眼皮好像特别重。



我高兴,祖父也高兴。



这样皆大欢喜。



晚饭后,我在祖父放的热水泡了一会儿。纳凉。睡觉。



「……不对不对。」



我当然不会真的睡,在棉被里翻动。



这个有壁龛的房间本来是祖父的房间,是我耍点任性跟祖父讨来的,他现在睡的是祖母的房间。我说喜欢这房间,并不完全是谎言。



只要伸长脚敞开纸门,躺著的我也能见到夜空。其他房间都只能看见围墙,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遮蔽视线,我很喜欢。车灯不时像浸湿般快速穿过中庭的墙面和对面的屋檐。即使在乡下,夜里路上同样有人车往来。



必须小心谨慎。



等光线消退,我竖起耳朵,等待家中不再有任何声响。必须等到祖父睡著才能行动。



我不必等太久。



幸亏祖父是个信奉早睡早起身体好的模范老人。



……就这样,那一刻在深夜之前到来了。



我钻出棉被,将准备好的衣物如斗篷般披在睡衣上。



扭动上半身调整位置之后──



拿我的刀。



祖父家里,摆了一把真正的日本刀。



它是我喜欢这个家的最大原因。



尽管不是名刀,刀刃还是利得轻轻碰一下就会受伤,更别说用来砍人了。



当然,那并不真正属于我,是祖父从祖先那继承下来的。



而今晚,我要借它一用。我咬著刀鞘提起来,调整好位置后从外侧缠上腰带固定在腰间。虽然我一个人没办法穿衣服,只要勤加练习,还是能用脚在低腰位置系上腰带。



其实不带刀鞘最轻松,但有些时候没有鞘也很麻烦,再说不必要的暴露容易使刀刃平白受损,鞘不能不带。



这部分只能再想办法折衷处理了。



「收在哪里……有了,应该是这个。」



我将脚伸进底下的柜子,靠触觉找出那个。用脚趾拿出来后,从头套下去。可能是吸付了不少存放地点的味道,灰尘味很重,血腥味也是。



但没有这个可办不了事。迷彩搞定后,我来到外侧走廊。



走玄关可能会吵醒祖父,所以我从中庭外出,没穿鞋的脚直接感受到土地的冰凉。吸饱夜寒的土地,使我意识不由自主地集中在脚底。啪啪啪、啪啦。脚步声晚一步才跟过来似的。



上了马路,地面与温度的质感又不同了。走在土上,有种在做某种不能做的事的感觉,但站在马路上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彷佛天下任我遨游。



我检查刀鞘角度,以免鞘尖拖地。



一瞥熄了灯的祖父家后,仰望夜空。



很不巧,今天乌云蔽月。不过它迟早会再露脸的。



就像日升日落一样。



我所企盼的夜晚又来了。



这一次像是真正的临阵亢奋,大腿内侧又抖了起来。







「这是什么?」



那是看似木板变了色的祠堂,我询问后带头的大叔回答:



「那是菜农的直销站啦,你没看过啊?」



「呃……是喔。」



菜农直销站啊,我脑里还是没有画面。他那样问我,感觉像在刻意设一堵墙,划清自己和外地人的界线……这样的自我意识使我不敢多问。



「这么晚了,会有女人在外面走吗?」



「就是有才会有人失踪啊。」



一起在镇上巡逻的中年男子以沙哑的声音回答。他似乎和我一样没什么干劲,两支手电筒往前面乱照,而我们就像在光线指引下行动。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游荡,是她们自己活该吧。」



「太自私了吧。」



虽然明知说那种话也于事无补,我还是忍不住抱怨了。



我们已经在负责区域巡了三十分钟,但别说女人,就连补习班下课的小孩都没看见。



「最近小孩大多是家长接送啦。」



世道乱嘛。我问一句,他都会很规矩地回一句,想必是很无聊想找话说吧。



我也觉得很无聊,一点劲儿也没有,不过又多少有点紧张。



即使目前被害者都是女性,下一次是谁可没人晓得。而事实上,确实是有失踪的人。



「也不一定是真的出事啦,搞不好是离家出走或跑去旅行什么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



他没回答。也许是怕祸从口出吧。



是没错啦,那部分谁也说不准。就算模糊不清,犯人还是可能潜藏在这个镇上。为什么我们要在这种状况下巡逻呢?镇上各位大德想送死就自己去吧,我想珍惜自己的性命。



反过来说,只要我能活命,其他人死光了我也无所谓。



「有人说是妖怪搞的鬼耶。」



「咦?」



隔了一小段时间,让我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有点慌张。



「有个家伙在车上看到,还到处在闹说看到只有一双脚裸以下的脚ㄚ在路上走呢。还知道要走人行道,这个妖怪搞不好还满守规矩的喔。」



「是喔……」



「不过,因为这样,那个到处在闹的家伙被发现是酒驾就是了。」



说著,他肩膀晃了几下,刚才那是笑点吗?我一想到可能遇到杀人魔,表情就僵得根本笑不出来。



配给我们防身的八角棒像砂糖做的,很不可靠。万一遇到犯人,我大概会吓得手脚不听使唤,做不了什么抵抗。脚现在这么抖,逃不逃得了都成问题。



假如对方是妖怪,那我更是没辙。



啊啊,烦死了烦死了。我最讨厌配合这种人际关系了。



我又不是自己想来过乡村生活,只是应公司需要调职来这里而已啊。



好想赶快回都市的想法一天比一天深。



接下来要走的地方,是个人烟稀少、静悄悄的田间小路,想到就闷。不配闹区给我是欺负新人吗?遇不到人就算了,连路灯也没有。



「这附近也有其他人在巡,出事就大声喊,应该会有人来帮忙吧。」



我那缺乏危机意识的搭档还是一样老神在在。



感觉到危险没先落跑就不错了啦。我脸侧向一边偷酸一句。



我心寒地走在这时节果实显得空空洞洞的柿园边,歪七扭八的树枝在夜影遮掩下彷佛变形的人骨,又尖又刺,看了就不舒服。



夜风吹来它们也无动于衷,只有杂草和不知哪刮来的樱花瓣在蠢动。



四周好安静,几乎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种夜里,有人凭空消失了我看也不奇怪。被这风吹著吹著,我们搞不好也会突然变成沙粒,飞得无踪无影。



超能力者啊……直接认定他们就是犯人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