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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求爱(Courting)(2 / 2)


奈奈绪毫不犹豫地向着大腿间伸手,奥利佛抓住她的手按住。他抵挡着奈奈绪继续进攻的势头,伸手抓挠对方的侧腹。他运用治疗注入魔力加强刺激,让奈奈绪的身体猛地弹起。



“唔!这、这招太狡猾了吧!”



“不狡猾,你刚才也这么做了。”



奥利佛大言不惭地说,他的模样让奈奈绪也鼓起干劲,继续赤裸的嬉戏。他们就这样在平时玩闹的延长线上,彼此相爱。



另一边,此时的校舍里。低年级学生原则上禁止进入,高年级学生们俗称为“酒馆”的上层谈话室。



“……嘎……”



大喝特喝又不停抱怨之后,密里根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陪她说了很久话的卡蒂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睡着了啊。……抱歉哦,凯,让你赔学姐喝闷酒……”



“没关系。这个人也照顾过我。”



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凯耸耸肩站起来,顺势开始收拾酒瓶。他和卡蒂都基本是被牵连着带到这里来的。



原本他们年级的学生不应该进入这里,但到了三年级,这方面的分界就越来越模糊。今天密里根也只说了一句“我带来的”,就顺利放他们进来,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又或许这是大家体察到密里根现在的心境而做出的决定。



卡蒂和凯一起收拾着密里根弄乱的桌子,突然低声说。



“新学生会也给了各种补偿呢……密里根学姐在选举期间欠下的债款,他们愿意承担八成,最重要是还指定密里根学姐担任核心成员。戈弗雷前主席还特地提着点心匣子来道歉呢……”



卡蒂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抱着酒瓶低下头。——那真是一片糟糕的景象。前主席不断道歉,密里根却红着脸不停挖苦,然后还一直给他不停倒酒不让他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戈弗雷也默默接受自己的立场,一句话也没有抱怨,陪她到了最后。卡蒂和凯也没有多嘴,因为周围的高年级学生都用温暖的目光守望着他们,看来这是戈弗雷的“道歉”方式。



“哎,这样没办法啊,毕竟她兴致勃勃地说要诞生金伯利第一位人权派主席呢……而且,她也最想让你看到她帅气的样子吧。”



凯看着密里根的睡脸嘀咕。卡蒂听到后也涌起一阵感情,从后面紧紧抱住睡着了的密里根的肩膀。——她是个令人头疼的人,常常会像前几天的移植手术那样随口抛出不得了的请求,卡蒂曾经无数次因为同样的过程而抱住脑袋,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差点被她切开头骨。卡蒂也还没有忘记曾经有许多亚人种被她亲手剖开。



即便如此,她也是师父。是承认自己、陪伴引导、鼓励自己前行的人。



不论是过去的争执,还是现在的辛苦。全都兜兜转转——卡蒂已经非常喜欢这个人了。



“……嗯……”



密里根用双手紧紧抓住学妹抱着她脖子的手臂,拉到胸前。她没有醒来,这恐怕是无意识的动作。即便知道这一点,卡蒂也觉得有些高兴,就这样又粘了她一会儿。凯微笑着侧眼看着她们,突然从朋友的脸上移开目光,小声嘀咕。



“……这边也会需要喝闷酒吧……”



“嗯?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你别管了,现在就安心度日吧。”



凯向着堆到一起的酒瓶挥动魔杖,将它们丢进附近的回收箱里。他一边继续收拾一边心想:这种程度根本不算麻烦。如果他的话推动了事情发展,那么从明天开始,才是必须真的要鼓起干劲了。



迷宫第二层。在郁郁葱葱的树叶组成的天花板下,一小簇篝火正啪叽啪叽地跳动。



“——怎么样?稍微冷静一点了吗,小肉?”



利弗莫尔说。泰蕾莎抱着膝盖坐在篝火对面,没有碰递给她的茶杯,狠狠地瞪着对方。



“……我是二年级的泰蕾莎·卡斯滕。我不是肉,也没有那么小。”



“乌法!”



她报上名字后,那橙色的“东西”这样叫着在空中转圈圈。泰蕾莎无法分辨那是单纯的叫声还是在自我介绍。利弗莫尔微笑着啜着自己的茶。



“看来心情恢复到能够嘴硬的程度了啊。不过我真是吓了一跳,不管怎样也不用在那种地方哭喊吧。”



“我既没有哭,也没有喊,是你听错了。你一定是耳朵不好真可怜。”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听到的人不是我,而是那边的乌法。你要辩解的话对着那边说吧。”



男人说着,指向那空中的“东西”。泰蕾莎一边心想刚才那句原来是自我介绍,一边再次观察那神秘的东西。——大小和形状都和四五岁的小孩子差不多,整体上半透明带着橙色,双眼处更亮一些,接近黄色。从它一会儿伸长一会儿缩短的动作来看,它本质上没有确定的形状。脸上隐约有些好像是鼻子嘴巴的凹凸,配合身体全身的变形,表达出丰富的感情。



“……这是什么?既不是幽灵也不是妖精,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那当然。毕竟目前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亚灵体生命——这么叫又长又不好理解,姑且就叫半灵吧。



你就当他是有点像幽灵的人类小孩就好,这么认为没有大错。”



“没有!没有!”



在利弗莫尔的介绍下,乌法动得更欢快了。看着他,泰蕾莎在内心自言自语:『原来这就是啊』。——泰蕾莎没有直接参与死灵王国那件事,只通过同志们的报告听说过。她没什么兴趣,便左耳进右耳出,但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遇见,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吵闹。



泰蕾莎像看珍奇野兽一样观察半灵的时候,利弗莫尔也兴致勃勃地盯着她。



“话虽如此,我这边也一样不好判断。……即使像这样面对面,你的气息也稀薄得可怕。由于没有隐形的心得,普通幽灵都比你容易被发现。”



“……我天生就是这种体质。”



泰蕾莎被他盯着,不舒服地缩起身子。这是密探的天性,他们很擅长观察别人,却不习惯被别人观察。利弗莫尔也很快察觉到对方的警惕,干脆地转开视线改变话题。



“……所以?那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从在那种地方哭?”



“所以说,我没哭。”



“是哦。那你说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才一头扎进那种灌木丛里?如果这是你的兴趣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啦。”



利弗莫尔一边用魔杖顾着篝火一边问。泰蕾莎当然不愿说出原因,瞪着对方反击。



“……我反而要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利弗莫尔学长。”



“哦?你认识我?我想我们应该没有打过照面才对。”



男人的视线猛地转向她。泰蕾莎曾经多次在迷宫中“偷看”过他,而且他也出现在了决斗联赛预赛的画面中,知道他的外表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虽然可以那样安全地糊弄过去——但像这样单方面暴露丑态,泰蕾莎也觉得不甘心。她做好准备,随时能够逃进背后的树丛,然后故意话中带刺。



“是从外观推测出来的。你那超级土气的打扮,学校里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了。”



“土气!土气!”



乌法配合着声音在空中转圈。利弗莫尔轻轻叹了口气。



“又让这家伙记住奇怪的词语了啊。真是的,没人理也这么吵闹,真是像妈。



——不过,这样啊,虽然我也隐约注意到了……这打扮很土气吗?”



没想到男人居然用寂寞的眼神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他的这模样反而让泰蕾莎困惑。她本来是想挑衅,没想到却成了普通的坏话。



利弗莫尔没有理会她的心情,微笑着看向少女。



“这还是第一次有学妹愿意面对面指出我外观的问题。我要谢谢你,小肉。”



“……不需要道谢。我不是肉,也没有那么小。”



泰蕾莎最多只能重复这些话。她为了逃离尴尬,拿起茶杯,但乌法缠上了她的手臂。泰蕾莎连忙想要把它撕下来,但手指却穿过了半透明的身体,碰不到它。



“……唔……,……拿、拿不下来……”



“这家伙很亲近你呢。真是奇怪,难道像幽灵的人之间会有亲切感吗?”



利弗莫尔觉得很有趣,歪过头。——好奇心旺盛的乌法平时也总是擅自到处跑,但现在的状况中有几个想不通的地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乌法率先发现了在灌木丛中哭泣的泰蕾莎,而利弗莫尔直到面对面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少女的气息就是如此稀薄,只要藏起来就谁也发现不了。然而不知为何,只有乌法听到了她细微的哀叹声。



“……嗯。”



『也许是有缘分』。这只是个模糊的直觉,但利弗莫尔身为魔法师不会轻视。他稍微想了想,决定姑且将这缘分连上。



“不管怎样,这样正好。——你们交个朋友吧。今后这家伙也会在校舍生活。”



“——啊?”



泰蕾莎被乌法缠住变得好似智慧锁,她睁大了眼睛。利弗莫尔憋着笑继续说:



“正确地说,是我接下来要去和教师们交涉。包括我的立场在内,要让他们接受我的要求——不过他们不可能拒绝。考虑到这家伙的价值,那应该是个很好的妥协点。……这也是你刚才问我的,我在这里做什么的答案。”



男人一边说,一边指着放在身旁的大背包。



“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差不多该去提交报告了。若是让对方等太久,说不定又会有一大群人结伴闯进工房。如你所见,论文也已经攒的堆起来了。”



“……这还真是……那个,辛苦你了。”



乌法松开缠绕回到空中,泰蕾莎放心地出了一口气,站起来。利弗莫尔轻笑着看着少女转身准备离去的背影。



“要走了?……恢复正常了的话,二层应该不用担心。你一看就知道还挺厉害的。”



“……我也没求你担心。”



“不要这么说,我姑且也是最高年级的。发现迷路的二年级丫头,根据心情还是会多少照顾一下的。”



利弗莫尔一边说一边挥动魔杖灭掉篝火,泰蕾莎从中看出对方也准备要触发,更加急着要走。要是他说出陪她走到校舍一类的话,那可受不了。



不过,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也有点于心不安。如果他们没有出现,泰蕾莎大概现在依旧在灌木丛中哭泣。乌法变来变去的表情和利弗莫尔粗鲁的款待,确实帮她转变了心情。



虽然依旧憋着口气不愿意道谢,但泰蕾莎背对着利弗莫尔说:



“……纠正一点。”



“嗯?”



“你的打扮。我说你土气,是骗人的。……我觉得,稍微有一点点帅气。”



泰蕾莎说完,便蹬地,一溜烟地跳入树林。男人和乌法并排呆呆地目送她立刻融入黑暗的背影——然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漫长的一夜过去。在床上恢复意识的同时,奥利佛便发觉了。



睁开眼帘,视野成像的瞬间,便映照出一丝不挂的少女在身边睡得香甜的模样。他立刻涌现出了『做了那种事』的切实感受,带着无法轻易整理好的心情,注视着对方的睡脸。



呼吸十分健康。完全放下心来的安稳表情是那样梦幻,仿佛持剑战斗时的勇猛是一场谎言。



他们的手在下面交握着,就和他们望着对方的脸睡着时一样。在睡觉的时候,奈奈绪一直没有松开,奥利佛也没有放她离开。



“……”



心爱的人。他不断地——这样想。



所以他相信,这不是一个错误。



“——奈奈绪。……起得来吗,奈奈绪?”



少年整理好心情,轻声呼唤。奈奈绪慢慢地微微睁开眼睛。



“……嗯……奥利佛……?”



“快到早上了。虽然还有时间,但还是多留些富余比较好,起来梳洗吧。”



少女在他的催促下完全睁开了眼睛。两人都醒来后,一起坐起上身。



“……对了,最晚我和您一直炽热地格斗到深夜……”



“虽然你是想用比喻,但我可没有忘记,你中途真的扭住我的手臂了,现在胳膊肘还在疼。”



“抱歉。但那是因为您的手指一直在攻击在下的弱点……”



“要这么说的话,你还不是一旦握住就不松手——”



奥利佛反驳到一半,声音断了,他满脸通红地按住额头。只恨他天生冷静,不由自主地客观看待了现在的情况。——这对话是什么鬼,狗都不理。



“……转换一下心情吧。先烧热水,你先洗澡吧。”



“可以一起洗呀。”



“不行。……我没有自信能只是洗澡。”



奥利佛总算推开诱惑从床上下来。他明白自己心中动摇,早早就感到不安。——今天一天,他真的能若无其事地度过,不让周围人发觉吗?



两人梳洗打扮完毕,移动到客厅准备了自己的茶点。正式的早餐会在“友谊厅”吃,现在只要稍微有些轻食就够了。



“——到头来,还是没有做到最后啊。”



奥利佛看准茶叶张开的时机倒出茶水,讷讷地嘀咕。奈奈绪在同一张桌子旁听到这句话,笑了。



“没什么没什么。相对的,讲义听得很充实。”



奥利佛唔地一声噎住了。他回想起中途插入的关于避孕用具的讲座。他在床上排列出各种东西,逐一讲解它们的使用方法、效果、注意事项,但结果昨晚并没有派上用场。那不光是狠狠地挥了个空,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的挣扎。



“那个,抱歉说得那么长……。你也是,居然听得那么认真。”



“因为很开心。第一次在床上与您做的事、说的话,全都非常开心。”



奈奈绪像是在做梦一样微笑着说。就连这正常是会遭到抱怨的事情,她都表示是快乐的时光。奥利佛感觉心里塞得满满的,放下茶壶传向她。



“嗯,很开心。……我第一次觉得开心。



这多亏了你。谢谢你,奈奈绪。”



他将手放在膝盖上,摆正姿势,带着无限的感谢,按照日之国的礼仪低下头。奈奈绪温柔地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笔直地看着对方说。



“在下才是。……在下从来没有想象过,被别人碰触、抚摸……自己的身体上还有会那么舒服的地方。”



她用手按住胸口,像是在品味一样表达。奥利佛回望着近在眼前的她,眼中涌起热泪。



“可是,请别说那么寂寞的话。……不是‘没有做到最后’。



我们的合欢,这还是第一次吧?”



少女用颤抖的声音询问,奥利佛用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对。考虑到对手的心境,比起反省或是别的什么,必须最先将这件事告诉她。那段时光不是一夜的错误,也不是仅此一次。



“……是啊。下次,再来吧。”



奥利佛明确地说,轻轻亲吻对方的嘴唇。奈奈绪的表情顿时明快起来,她回亲了对方两三次,然后重新抱紧他,在耳边悄悄说:



“那么今晚。”



“稍微再多间隔一段时间……”



“明天早上。”



“这种事至少应该在晚上吧。”



“唔,居然这样麻烦。凡事都要重视次数,尽人事的同时也不能忘记向神佛祈念。这样一来,插竿入洞的时候必然会到来。”



“太低俗了!刚才那句话太低俗了,奈奈绪!”



实在过分的形容引来奥利佛的说教,但奈奈绪依旧不知悔改地大笑。直到接近上课时间——他们一直这样不知餍足地嬉闹。



那之后,两人并肩回到校舍,受到了等在友谊厅的朋友们的欢迎。



“——啊!两位早上好!”



卡蒂首先注意到他们走进来,从占住的桌子旁挥手招呼他们。奥利佛和奈奈绪也一边走向她一边打招呼。



“嗯,早上好,卡蒂。”“早上好。”



他们随意说着坐下,卡蒂立刻迫不及待地说:



“听说你们昨晚住在那边了,我也想去来着呢。密里根学姐的抱怨又臭又长,那之后回到房间里一个人又反而觉得寂寞。我昨天总也睡不着,一直到很晚都在和小密里手——”



说到这里,卡蒂突然闭上了嘴。要好的两人间流淌着一如既往的安稳气氛,但其中略微飘荡着一点点和平时不一样的“某种东西”。



“……嗯?”



卡蒂歪着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两人身旁。因为相处得够久,才能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她从近距离仔细窥探那无论如何也无法置之不理的、仿佛残香的甜腻气氛。



“……嗯嗯嗯嗯嗯……?”



“——!”“怎么了,卡蒂?”



面对靠近的那双眼睛,奥利佛心中狼狈,奈奈绪则纯粹困惑地歪过头。卡蒂看过两人的反应,从他们身边推开,淡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什么事也没有。……总之……先吃早饭吧。”



面对默默切开欧姆蛋开始吃的少女,凯、雪拉和皮特若无其事地交换眼神。当然——卡蒂注意到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结束了说话很少的早餐,他们让奥利佛和奈奈绪两人先去教室。卡蒂在同一条走廊上看着一定距离外两人的背影,喃喃地开口。



“……总觉得,除了我以外,大家都知道了……”



朋友们心想“来了”,做好准备。少女接下来的话证明他们的心理准备是正确的。



“他们那是,那个……做了吧?奥利佛和奈奈绪……大概在昨天晚上……”



卡蒂说,她看着两人要好地肩并肩走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和昨天相比有微妙的不同。雪拉极力照顾她的心情,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这种事情,不能说完全没可能。我们昨晚让他们两人独处,能够好好聊一聊。



话虽如此,卡蒂,奥利佛和奈奈绪关系好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



“你那是逃避的回答吧,雪拉小姐?”



卡蒂转过身,不高兴地挑起眼睛看她。雪拉忍不住扭开视线,旁边的皮特一边检查书包里的东西一边平静地插嘴。



“……就算是那样,又有什么好闹腾的?我们是魔法师,到了这个岁数还没有经验反而少见。”



“……你这话感觉是有点嘴硬啊,皮特。你其实和我一样受打击吧?”



卡蒂将视线转向他指出这一点,皮特整理书包的手停了下来。周围一片沉默,三人间流淌着说不清的气氛。



“好,到此为止。不要因为迁怒而话里带刺。”



凯看不下去,毫不犹豫地居中仲裁。卡蒂撅起嘴抬头看向他的脸。



“凯……”



“我明白你的感受,过后有多少牢骚我都会听。可是——你也稍微理解一下他们两个的情况啊,他们已经没有余力继续维持飘忽不定的关系了。……我反而觉得,他们早点变成这样比较好。”



雪拉和皮特倒抽了一口气。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的时候就确信会刺激到对方的神经。卡蒂正确地理解了凯的意图,死死地回瞪着他,嘴角强行挤出笑容。



“……有一套啊,凯。如果是一年级的我,肯定就打你一巴掌然后逃走了。”



“你打啊。不要勉强。你以为你自己是成熟了,其实人根本就没法那么精明。”



凯说着,将脸凑到对方眼前。雪拉和皮特不禁捂住眼睛,心想:“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在他们眼前,卡蒂用双手捧住凯的脸颊。少女的脸上顿时露出充满慈爱的微笑——接着她双手用力,哐的一个头槌炸裂在对方的额头上。



“——哦……!”



“恭敬不如从命。——凯大笨蛋!”



卡蒂大叫着转身像兔子一样快地逃跑,雪拉和皮特都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凯因为大脑震动的冲击而摇晃着,转向朋友们说:



“……喏,我让她早早地爆发出来了。后面的处理都交给我,你们不用担心。”



“……凯……你这个人啊……”



雪拉理解了他的意图,带着佩服和傻眼叹了口气。眼镜少年盯着卡蒂跑开的走廊低声开口。



“——那你呢,凯?”



“嗯?”



“我是想问,你怎么看待同伴之间关系的变化。……从长期来看,你认为这是理想的改变吗?对于我们剑花团来说。”



皮特转向对方,表情严肃地问。凯抚摸着额头回答:



“我又不是占卜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不过我是稍微放心了。”



“什么意思?”



“……奥利佛他啊,最近愿意把负担分给我了。这次也暂时把照顾卡蒂的任务托付给了我,自己集中精神面对奈奈绪。……我总觉得,挺高兴的。一年级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全都靠着他……”



看着他说这话时露出的满足微笑,皮特感觉胸口被揪紧,屏住了呼吸。现在明白,他也一样。不论在哪里、做什么、面对谁——他们思维的角落里,总有奥利佛在。



“所以嘛,我觉得有一部分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在我看来,除了奥利佛,也还有别的家伙会擅自背负沉重的东西。”



凯说着,皱起眉头转向两位朋友。矛头突然转过来,两人有些退缩,凯向着他们斩钉截铁地说:



“别钻牛角尖,皮特,雪拉。你们很聪明。但是,别以为光是这样就能从高处俯视一切。……我一直都在好好地看着你们。”



“——!”



雪拉被看穿内心瞠目结舌,皮特在朋友严肃的目光注视下突然露出笑容。



“……感觉好奇怪。你原来是这么帅气的吗?”



“哼,你注意到得太晚了。”



“嗯,我道歉,是我有眼无珠。作为赔礼,下次陪你一起约会吧?”



“……你最近能说出这种玩笑了呢……”



凯叹着气嘀咕,耸耸肩,然后转身走向凯蒂离去的方向。“其实并不是玩笑啊。”皮特一边想一边目送他,雪拉在他身旁表情严肃地抱起胳膊。



“……被他事先叮嘱了呢。我好惊讶,凯居然那么深思熟虑。”



“嗯。不过,他也说了很厉害的话呢。因为能够减轻奥利佛的负担,所以很高兴能照顾卡蒂?那家伙知不知道自己说这话很奇怪啊……”



皮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苦笑。“我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他想,“从入学金伯利到现在的时间里,变得最奇怪的明明是我自己。”



他并不懊悔,因为即便自己的思维踏入了疯狂,这疯狂也有不会动摇的原因和目的。『因为他正以适当的形式疯狂着』。他理解这正是魔法师的思维,再次开口:



“我们这个集体果然很棒。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却无法完全看透任何一个人。……我现在想要亲吻你们所有人。”



“……现在的你说这话,感觉不像是玩笑啊,这是为什么呢……”



雪拉有些害怕地说。皮特听到后转向她,带着从未有过的妖娆,嘴角绽放出笑容。



“如果真是那样,那说明我也稍微有些两极往来者魔法师的样子了啊。……和你们竞争,这种程度正正好。”



凯不用到处逛发现了他要找的人。那个小小的背影没有随便找个教室藏起来,而是伫立在走廊的一角。凯察觉到她是在故意等人追上来,便和往常一样爽朗地招呼她。



“——喂。你还在生气啊,卡蒂。”



被叫到的卡蒂转过身默默走近他,然后伸出手对自己刚才撞过的对方额头施展治疗。因为给了她一些时间冷静,她已经反省过自己的行为了。



“……对不起。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你能这么快就重新站起来,那再好不过。头槌真的很给力。”



凯接受她的道歉,轻快地回应。他早就不疼了,但还是乖乖让对方治疗,好让她心里好受些,同时盯着眼前的少女看。



“……你比我想得还要冷静。我还以为你要慌乱两三天才能整理好心情。”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也许会是那样。……嗯,真的是。”



卡蒂一边叹气一边嘀咕。她接着说出在等凯追上来的这段时间内准备好的达观。



“但是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权利像普通人那样吃醋了,毕竟前两天我才刚刚亲手丢掉了嘛。



这种程度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嗯,不闹别扭了,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她说着,强行笑起来。那是了解到了自己有多么无可救药的少女竭尽全力挤出的笑容。看到那仿佛推一下就会立刻崩溃的模样,凯心中的某条线顿时断开了。



“……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



凯低声说着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抱住卡蒂的身体。虽然剑花团从二年级开始就有了自由拥抱的习惯,但他很少主动对少女这样做。卡蒂半反射性地回抱,侧眼看向对方的脸。



“……凯?”



“……别擅自变得这么懂事啊……!”



凯的脸上渗出愤怒,像惨叫一样大喊。……他确实说了叫她理解朋友的情况。但是——他没有要求她用这样令人痛心的形式咽下自己的感情。绝对没有叫她抛开自己的心,踩着它前进。



“——不会变的!不管你以为自己变了多少,在我看来,你都完全没有变!从一年级刚认识的时候起,就一点都没有变!你还是那个任性、爱哭、逞强的卡蒂·奥托。”



卡蒂在耳边听到这些话,肩膀猛地一跳。接下来的话又继续动摇她假装平静的内心。



“我照顾的就是这种家伙!自私自利、没有自知之明、没有尽头的理想家,一点都不理解自己的立场!说你没有吃醋的权利?是自己亲手丢掉的?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会在意这种东西的人吧白痴!别胡诌那些一点都不适合你的正经话啦大笨蛋!”



凯用心中所有的热量断言,紧紧抱住少女的身体。卡蒂将脸埋在他胸前,拼命压住随时都要弹开的心中的紧箍,垂下视线小声说。



“……好疼啊,凯。”



“啰嗦!还你那头槌还便宜你了呢。”



“……这里有挺多人看着呢……”



“他们想看就看!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凯毫不犹豫地大喊。周围来往的学生完全无法进入他的视野,同时他们也从卡蒂的视野中消失了。少女委身于决堤的感情,用尽全部力气抱紧对方哭喊。



“……就因为你一直这样惯着我……我才总也无法变得懂事啊……!”



沙哑的呜咽在走廊上响起。凯下定了决心,直到这臂弯中的哭泣停止——不论谁说什么,都绝对不会放开她。



过了不久,设置在迷宫一层的金伯利第三新闻部的活动室里,两位部员有点飘飘然地走进来。



“——咻。看见好东西了呢。”“哦呵呵呵。热烈,真是热烈啊。”



“啊啊?你们这是突然怎么了?”



坐在靠里的桌子旁的女生惊讶地抬起脸。她是先来确认资料的部长贾奈特·道林。两位部员立刻走到她身边解释说:



“哦呵呵呵,哎呀。刚才在校舍的走廊上,有两位三年级的正热烈拥抱呢。”



“虽然完全没有色气的感觉,但反而让人大饱眼福。总觉得,让人想要保持距离一直守望着他们呢……。这个感情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哦……那算啥?连篇不值钱的报道都写不出来。你们居然都这么松懈。”



得知是比想象中还要无聊的事情,贾奈特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回资料上。部员们也好奇地看向她手边。



“……部长,你在读什么呢?”



“跳到了过去相当远的时候呢。这是……居然是第八百二十一号?这何止是以前,都是将近四十年前的报纸了吧?”



写在古旧纸张上的数字令他们惊讶。贾奈特抬眼看了看他们的样子,单手指向摊在桌上的资料。



“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



““?””



“你们读读看,然后说说想法。”



部员在她的催促下疑惑着照办。这些看上去不过是同一个新闻部的前辈们所写的报道,但过了一会儿,他们也感觉出来了。至今为止一直在金伯利东奔西跑寻求八卦新闻的眼力,没有看漏潜藏在这些信息中的异常。



“……这是……”“……唔……!”



部员发现了,脸色顿时变了。贾奈特看到后将手里的资料哗啦一声丢到桌上。



“看你们的反应,不是我想多了。……你们去收集信息,尽可能印证所有这些报道。



要尽快。否则——事情会变得有点复杂。”



她表情严肃地做出指示,部员们听到后立刻抱着资料跑了出去。贾奈特从桌边站起来,仰望天花板想:看来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早上卡蒂的样子在头脑里挥之不去,令奥利佛有些心神不宁。他和奈奈绪一起上完课后暂时分开,顺便在校内奔跑寻找一个人影。



“……不在啊。”



他花了三十分钟左右得出这个结论,叹着气停下脚步。……他之后便会与泰蕾莎见面,现在在找的是别人。那个人不管在哪里都很惹人注目,如果在这附近闲逛的话,肯定会有学生知道。然而现在没有一个人目击到他,看来对方根本没有走进校舍的可能性很高。



“太让人担心了。……你到底在哪里做什么,尤里?”



他担心地自言自语。——以那次“舶来者”事件前后为境,尤里·雷克完全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对剑花团以外的人也一样,询问罗西和费伊的时候他们也只回答说:“最近没有看到。”虽然他从以前开始就神出鬼没,但这么久都没有音讯,还是会叫人挂心。话虽如此,现在没有其他的线索,奥利佛自己也并不清闲。虽然脑海中浮现出的天真笑脸令他惦念,但他依旧转过身,走向了迷宫。



“——你卡着点来真是少见,诺尔。”



他进入一层,小跑着到达表哥和表姐的隐藏工房。同志们已经到齐,位列其中的格温意外地看向他。奥利佛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道歉。



“抱歉,大哥,我刚刚都在找东西。……不需要休息,马上开始吧。”



他一边说,一边坐到位于上座的自己的位置上。这时,他在视野的一角看到了隐形少女,两人目光刚要交汇,对方就躲进了隔壁房间。奥利佛感到心中刺痛,眯起眼睛。



“……泰蕾莎……”



“抱歉,哦。这几天,一直是,那个样子。稍微……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坐在旁边的夏侬苦笑着帮她说情。奥利佛察觉到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也不好说什么。他决心之后再好好和她谈谈,将意识转向现在眼前的职责。格温看到他集中了注意力,开口说:



“开始议题。——首先是关于主席选举的结果。虽然形势直到最后都不容大意,但不枉我们在明处暗处的奔走,戈弗雷阵营总算获得了胜利。我们从以前开始就和新主席提姆·林顿有密切交往。虽然他在人格上有些不成熟,但我们也正好可以在这方面辅助他,以此来保持良好的关系。”



他概括地宣布这场漫长战斗的结果。同志们听到后散发出不知是苦笑还是困惑的气氛。



“林顿主席啊。……这么叫起来,听着就像是个玩笑一样。”



“有人预想过那家伙会获胜吗?”“说什么蠢话,要是有的话,那可是大预言家。”



“听说抽到了鬼牌的密里根大闹了一场呢。”



“那边应该没事,前主席也会好好关照她的。”



“她马上就要处理负债,根本顾不上这些了呢。”



大家纷纷说出自己的想法。从这场景看来,奥利佛觉得现场的气氛比平时要轻松一些。虽然关于新学生会有许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但戈弗雷阵营获胜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而且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他们自己的功劳,那就更是如此了。



“正好现在提到了名字,我想说一个自己的想法。”



“嗯?什么事,格温?这么郑重其事。”



格温说了开场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他直面这些视线,说道:



“『密里根应当足以成为我们的同志吧?』……我最近都在考虑这件事。”



“——!”



奥利佛的心中涌起波澜。格温瞥了一眼他假装平静的侧脸,继续说:



“她原本就自称是人权派,和我们的思想方向相近,也因此与学生会和我们构建了良好的关系。之前一直觉得有些看不透她的真实想法……不过通过这次选举战,我觉得这种不信感也扫清了。”



他说到这里暂时停下,同志们抱起胳膊思索这些内容。



“你说的我倒是理解,话说这其中也有君主的功劳吧?自从与您和您的朋友们有了来往,不论好坏,密里根都开始积极地在明面上活动了。”



“对对。和之前在背地里偷偷摸摸搞鬼的时候比起来,变化很大呢。”



他们首先谈论了奥利佛的功绩。他们能够照顾自己的感受、抬举年轻的自己,奥利佛真心觉得感谢,但正因为如此,他不能随便回答。经过多角度地慎重考虑,他回应了表哥的提议。



“……我不否认我们已经了解了她的为人,但能否纳为同志是另一个问题。即便思想上有很多相同的部分……但我们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我们采取的手段。”



“没错。唯独这件事没法随便招呼她做确认。一旦揭露重要情报,而对方拒绝的话,就必须当场收拾掉她。”



格温也点头,毫不掩饰地说出残酷的事实。这和邀请参加社团大不相同,不允许失败,更加不允许对失败置之不理。



“但是——即使考虑到这些严苛的条件,我觉得也应当关注密里根在决斗联赛中的战斗方式。当然,我指的不是那些几乎犯规的战术,而是她特地将马上就要坠入魔道的佐伊拉到公共场合的判断。……我想没有人会对她之后的马虎眼信以为真。若是真的只考虑胜负,风险明显要凌驾于回报之上。”



同志们全都点头。——密里根队用狡猾的战术欺骗对手夺取胜利,给人的印象很强,但他们没有看漏其中包含着很大的赌博成分。那个状态的佐伊很难认为是完全处于队伍的控制之下。另外,教师也很有可能将事态看得严重,中断比赛。从结果来说,嘉兰德正确的分辨避免了这个事态,但考虑到这个风险,在“贯彻胜利”方面那个队伍决不能说是妥当的构成。



“姑且不论她本人是不是对此有自知之明,但密里根确实是在超越得失的地方做出来这个决断。我是这么认为的。同时,这和我们一直以来增加同志时使用的手段也很接近。……以人格、能力面的相性为前提,同时优先招呼接近魔且被孤立的人。我们就是这样在校内外聚集出现在这么多同伴的。……当然,这其中也有非常直白的原因:在被拒绝的时候,可以拿来做收拾掉对方的口实。”



格温没有用漂亮话修饰,而是阐述基于事实的认知。这时同志们之中有人举手。那人虽然带有咒者特有的阴暗,但可爱的圆眼睛足以将其掩盖。她是在之前利弗莫尔那件事时曾经担任过奥利佛他们领队的死灵术师女生卡门·阿涅利。



“我能插一句吗?按目前这个方向,我也有一位想要推荐的学生。”



她看准时机提议。奥利佛是后来才得知她也是同志之一。格温为了防范间谍,特地不让身为领袖的他掌握所有组织成员。但奥利佛在探索的过程中也隐约察觉到了,因此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惊讶。



“说说看,卡门。”



“三年级的卡蒂·奥托。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她是君主的朋友,和密里根也很亲近,从一年级起就一直是人权派。顺便也是最近做了件大蠢事的姑娘。”



在密里根之后又听到这个名字,奥利佛的心脏剧烈跳动。卡门又像追击一样说出提议的理由。



“先拉拢到她的话,说服密里根也许会轻松一些,这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那孩子真是令人担心,从现在开始就充满坠入魔道的气息。搞不好和同时期的萨尔瓦多利都有一拼。



而且能够预想到的坠入方式非比寻常。除了我以外,应该也有好几个人感觉到她总有一天会闯出什么不得了祸吧?”



听到她的提问,同志们重重地沉默。……长时间生活在这个魔镜之中,他们不可避免地锻炼出了能够分辨出“危险”学生的直觉。那些感觉都在说:『那是个超大号的炸弹』。



“……姑且不论这种直觉是不是正确,我觉得糟糕的是她的兴趣方向和异界有关。那个领域充满着一个小举动就引发大爆炸的可能性。当然也包括‘使徒’。如果她本人有热情的话就更加危险了。”



“那孩子也并没有只关注异界吧?她的专业应该是魔法生物学?”



“即便如此,到头来驱使研究者的都是好奇心,到处都是未知生物的地方必然会引起她的兴趣。这种事又不仅限于那孩子,我们之中也有人曾经对恶心的禁书出手结果吃了苦头的吧?”



她用大多数高年级都有过的失败经历举例,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全都沉默了。接着,卡门又说出沉重地话:



“在她转向坏方向之前,最好趁早‘保护’到我们这边来。……我知道这大概是伪善的说法,但依旧这样觉得。”



听了同志们的讨论,格温缓缓将视线转向旁边的表弟。



“诺尔,我们必须听听你的意见。”



可怕的顺序轮到了奥利佛。他拼命压下各种动摇,寻找回答。现在的他期望的,又能够被允许说出口的——像穿过针眼一样的回答。



“……这无疑是值得考虑的提案。但是现在就决定是否劝诱还太轻率。”



奥利佛在左思右想,战战兢兢地开口。……他没有自信,不知道声音是不是颤抖。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可能什么也不说。不论是为了眼前的同志们,还是为了不在这里的朋友。



“这是优先顺序的问题。即便薇菈·密里根或卡蒂·奥托要加入同志行列,也不是今明两天的事情。另外,我承认这两人蕴含着很高的潜力,但这是包含人格和未来发展的综合评价,并不是单纯地在战斗力上突出。也就是说——和劝诱戈弗雷前主席不是一回事。”



他说明了根据后,又说出了最容易比较的学生名字。听到这句话,一部分同志们的脸上浮现出无法抑制的感情。



“听到这句话,虽然已经晚了,但还是忍不住会想啊。……真的没办法把戈弗雷拉进来吗?”



“没办法的。这件事在很早以前就得出结论了。……思想和感性的方向确实接近。但是那家伙从根本上就是‘保护’的人,而我们是‘杀害’的人。这个鸿沟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他身边那些被他的人格所吸引的人也一样。”



“那卡蒂·奥托就不一样吗?那孩子一年级的时候连虫子都不愿意杀死吧。”



“没错。……可是那孩子正在变化之中,而且是非常剧烈的变迁,谁也无法预测结果。正因为如此,如果趁早将她拉拢到我们这边——说的难听一点,还有可能『感染』她。……我觉得那孩子是有决心为了目的而割舍某些东西的人。”



一位同志表情严肃地抱着胳膊说。『开什么玩笑。』这声喊叫差点冲口而出,奥利佛握紧拳头拼命忍住。——那绝对不是他可以说出的话。在现在这个地方,奥利佛·霍恩必须是他们无可动摇的君主才行。



他打心眼里后悔没有带着面具。所以他从现在开始戴上另一张看不见的面具。为了将巨大的纠葛完全隐藏起来面对同志们,他将自己的脸铸造成钢铁面具——然后说:



“我不会禁止你们为劝诱她们两人先扫清外围障碍,因为这些也是我们现在立场的延长线上自然形成的结果。但是——现在这个瞬间应对讨论的问题不是这个。



『要杀谁,怎样杀。』最优先的议题应该是这个,格温·舍伍德。”



他斩钉截铁地说,看向表哥。格温完全理解了他的想法,垂下眼睛。



“……我为我没有志气的提案道歉。您说得对,吾主。”



道歉的话刺进奥利佛心里。他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却根本不希望听到。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绷,同志们开始对改变了的议题发言。



“以挑衅凡妮莎·奥迪斯为主轴,对教师们的骚扰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前几天的‘舶来者’事件中也能看出她和其他同事间有冲突。……现在正是时候再投入一个火种。”



“在今后也会继续让凡妮莎老师焦躁,那么还有四人。我们目前的战斗力还不足以对付校长或吉克里斯特老师。瓦蒂亚老师因为诅咒处理的关系也希望能尽量放在后半。这样一来……”



排列在桌上的条件自然而然地将讨论引向了唯一的结论,格温代表他们说了出来:



“用排除法决定。……就是天文学教师迪米崔·亚里斯提德。”



四周顿时一片沉默。即便是他们,也需要做好最大的心理准备才能直面这个现实。最先完成的卡门将手伸直趴到桌上。



“到了要和那个人打的时候了啊。……哎呀,真可怕,要吓尿了。”



“……希望至少能比恩里科老师那时候轻松一些。”



“那可不一定。恩里科老师的魔法虽然高深,但至少清楚他是以魔道工学为基础的。迪米崔老师从这部分开始就不单纯了啊。”



同志们纷纷说出敌人的威胁。格温点点头总结:



“这个人不仅有在异端狩猎中磨炼出的身手,还融合了东方的思想,确立了独特的技术体系。……最重要的是那个咒语。”



现场的气氛超过了恐惧,染成一片畏惧。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情报源,已经对那咒语的真相有所推测,但那无疑可以称得上是秘奥中的秘奥。在“舶来者”事件中看到他本人使用,是极其宝贵的经验。但这绝不意味着迪米崔本人疏忽大意,而是他心知即使被人看到,也绝不可能有人能应对,更不用说是再现了。



这个世界上的魔法师恐怕大多都会同意这个结论,但格温却说出来了正相反的话:



“但是,这之中有『可以利用的破绽』。……战术很单纯。一开战,就尽可能快速地将诺尔送进剑术间距,用无法躲闪的魔剑准确地杀死他。



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样,迪米崔·亚里斯提德是『不拿杖剑的魔法师』,因此魔剑拥有绝对的优势。一旦拉近距离,他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抵抗。”



同志们重新打起精神,纷纷点头。这对他们来说是通往胜利的最有效的方式。迪米崔从未被人目击到使用魔法剑,他和主张不需要杖剑的吉克里斯特一样,战斗力偏向咒语的间距。正因为如此,他们暗藏的第四魔剑这个最大的杀手锏应当能够发挥效果。



“我准备动员和恩里科战相同规模的人员。以现状来说,那是在不让教师们注意到的前提下能够动员的最大数量。如果无法调及足够人员的话,就应当延期行动。



另外……关于袭击地点,有一个有力候选。甚至可以说除了那里不做他想。”



同志们点头同意。那之后,他们以奥利佛的战斗力为轴心,彻底制定了打倒魔人的战术。



同志们结束所有必要讨论,离开隐藏工房后。奥利佛总算可以摘下脸上的面具,毫不犹豫地走向某个人。



“——大哥!”



被叫到的格温停下整理资料的手,在桌边转过身。他向表弟露出粗鲁,实则充满无上亲爱之情的微笑。



“怎么了,诺尔?”



“刚——刚才那件事,对不起。”



他说出憋在心里的歉意。他的语气充满孩子气,刚才作为君主的举止仿佛是一场谎言。说出这些话的嘴唇也因为内心的后悔而颤抖。



“……我把大哥拿来当转换话题的借口……”



奥利佛用颤抖地声音坦白,自己因为内心被逼到绝境,所以故意使出这种手段。他以自己的判断践踏了大哥的关心。



“我明白的。这个提案是为了明年往后,现在的成员中的许多人都毕业以后,我在金伯利能够稍微有些依靠……你是这样为我着想的吧?密里根学姐加入同志的话,我也能有更多可以依靠的对象。增强战斗力反而是次要的……”



奥利佛说,他因为歉意而感到眩晕。这种温柔不知拯救过他多少次,现在也不知多么地拯救着他,他甚至无法用语言表达。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实在没有办法下决心接受这个提议。



“我很感激。但是……也同样害怕。现在明面上和背地里的界线非常清晰,我才总算能够坚持。密里根学姐和卡蒂都是明面上的人。若是把她们拖到背地里……”



光是说出想象就令奥利佛背脊冒上寒气,他的恐惧已经不能用“不想牵连到朋友”来简单概括了。以剑花团为首,明面上的人际关系已经成了他的心灵支柱。正是因为有这些,他才能勉强承受住自己背负的重量。若是失去其中的一部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奥利佛连想象都觉得可怕。



“提到卡蒂·奥托的名字的时候,你的恐惧就更强了。……对吧?”



格温的话直插核心。奥利佛无力地点头,表哥将双手放到他肩膀上。



“抬起头来,诺尔。”



奥利佛于是虚弱地抬起视线,将因不安和自责而润湿的眼睛展露在格温面前。格温从中看到了他们刚认识时的那种稚嫩,立刻抱紧了表弟。对于奥利佛的苦恼,他除了陪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用和当时完全相同的心境,诅咒自己的无力。



“如果我能够成为借口的话,随你怎么用。能够推给我的东西,你就全都推到我身上吧。你不需要内疚,也不需要反省。……能够分担你的负担的时候,我会感到救赎。因为那些原本都是我强推给你的东西。”



“不是的,大哥。那是——”



奥利佛还想说什么,但格温将他的嘴巴按到自己胸前制止了他。格温觉得现在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会无法忍受。所以,他像要填满表弟的思维一样继续说:



“作为研究灵魂以及负责处理诅咒和慰灵的职员,我和夏侬明年以后依旧会留在金伯利。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魔境里。但是……我们不再是学生,和你之间的距离也会拉开一些,在明面上的校舍里和你相处的方式也多少会有些改变。我希望到那时,能够支撑你的人能尽可能多些,因此才有了那个提议。而且我也像卡门说的那样,准备把这当做下一步的布置,以便日后可以拉卡蒂·奥托入伙。



但是你说得对,在现在这个阶段就讨论未来太过悠闲了。……如果不讨伐迪米崔·亚里斯提德,我们就没有明年。”



他为自己天真的想法道歉。他明白这些对未来的展望反而将表弟逼入绝境,现在不该让他想这些,不该寻求除了讨伐敌人以外的任何思考。所以格温也正是这么做了,即便知道这样又会轮到他感到痛苦。



“经过恩里科一战,同志们都很信赖你的战斗力,因此这次将以最大限度运用你为方针制定战术。……会采用强迫你受苦的方法。”



奥利佛感到几滴水打在肩膀上。明白到这些是从表哥眼睛里滴落的那一刻,他除了紧紧回抱以外什么也做不到了。夏侬走过来,用双臂环住两人,将额头轻轻靠上哥哥湿润的脸颊。



“现在……格温,最疼。”



三人彼此依偎,泰蕾莎也从隔壁房间的门缝里注视着他们。



“……唔……”



她想出去,疯狂地想。她想立刻跑过去,自己也加入其中。不希望自己是单方面索取,希望成为能够分享所有悲伤和痛苦的关系。



可是——泰蕾莎已经无法分辨出这是对他们的关心,还是自己的欲望。所以她实在无法下定决心。她紧紧地咬着袖子,眼中烙印着那遥不可及的景象,一动不动地蹲在黑暗中。



结束和同志们的会议回到校舍,然后又回到宿舍里自己的房间时,奥利佛发现房间的门上夹着什么东西。



“……嗯?”



他轻轻拿起那张小小的便签查看。他在行动时还考虑到了魔法陷阱的可能性——但在看到那用熟悉的笔迹写成的名字时,他的慎重顿时消失了。



“——尤里?”



奥利佛立刻撕开便签看里面的信。这时,皮特注意到声响,睡眼惺忪地从屋里探出头来。



“……奥利佛,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要回屋吗?”



“抱歉,我稍微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奥利佛确认完内容,再次跑出宿舍。对方指定的地点是校舍旁边的庭院。少年穿过喷水广场,快步走到那里,左右张望四周。



“——地点应该是这里,他到底在哪里——”



“喂!奥利佛!”



奥利佛被传下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向上看去。尤里从高高的校舍屋顶上探出头来。



“什……?!你怎么爬到那种地方去了,尤里!”



“这里最合适!你也过来吧!”



话虽这么说,但奥利佛现在没有带扫帚,不能直接飞上去。他想过先进入校舍,然后从窗户爬上去,但若是太过不紧不慢,对方可能又会消失。最后,奥利佛只得用壁面踏步沿着墙跑上去。在用最短距离爬上屋顶后,他立刻瞪住朋友。



“你这个人……!至今为止都在哪里做什么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抱歉!但你先看那边!之后再骂我!”



“那边?除了天空还有什么——”



奥利佛抬起头,立刻说不出话来。那一片漆黑中布满了漫天星斗。



“……”



“看。意外地有东西吧?”



尤里坐在屋檐上笑着说。奥利佛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和他并排仰望天空。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想让我看这个吗?”



“嗯。再进一步说,是想和你一起看。因为今天的天空特别清澈。”



“……确实。这样的清澈程度在金伯利实属罕见。这里各种魔素浓郁,因此大气也总是比较浑浊……”



“也许是因为今天迷宫的活动比较安稳吧。幸好赶上晴天,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到他最后加上的不吉利的话,奥利佛笔直地看向对方。尤里看着夜空再次开口:



“我是说也许……我可能会有一阵子像之前那样无法露面。”



“……是有什么原因吧?”



“嗯。但是我不能说出来。这貌似是非常复杂的问题,要是说了的话恐怕会有很多事情变得糟糕。……抱歉哦,基本什么都没有说清。”



两人视线相交,尤里寂寞地微笑。听了这些,奥利佛也没法继续深究。——魔法师都有秘密,即使是朋友也绝对不能说出口,奥利佛自己也一样。他这样说给自己听,拼命抑制住想要架住他挽留的心情,再次仰望星空。



“你又不是从今天开始才说话粗略……但是我还是要担心。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已经大致决定好要怎么做了。也许是因为这样,我并不太烦恼。”



尤里说着,将视线转回星空,向那里伸手。



“我会走自己的路。……和你一样。我也决定要这样做了。”



“……”



奥利佛默默点头。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一直并排仰望天空。时间在舒心的静寂中流淌——最后,尤里先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必须得走了。你也快点回宿舍吧,现在应该还没事。”



“……你又要消失了吗?”



奥利佛寂寞地看着对方,尤里站在房顶尽头转向他。



“抱歉哦。……不过,我向你保证,会再邀请你一起像今天这样看星星。”



尤里留下最后这句话,从屋顶上消失了。奥利佛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他逐渐远去的气息。



同一天深夜,夏侬和泰蕾莎就寝后,一个人拼命推敲战术的格温突然听到了一阵意想不到的慌乱脚步声。



“——格温在吗?!”



格温起身迎接推开门跑进来的同志。金伯利第三新闻部的部长贾奈特·道林一手抱着资料夹,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什么事,贾奈特?——很紧急吗?”



“正确答案。你先看看这个。”



贾奈特大步走近,将资料摊在桌上。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第三新闻部发表的报导的剪报。格温阅读着那些四处用红线标记的文章,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



“理解了吗?……就是这样。在过去四十年间,反复有人以偶遇的形式在校内或迷宫里目击到与尤里·雷克举止相似的学生。虽然名字和相貌各有不同,但遇到他的人感受到的印象都是‘无知且友善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另外即使事后调查他是谁、是几年级的,也只得到这种家伙根本不存在的结果。”



贾奈特说出所有报道共通的概要。她保持着严肃的语气和表情继续说:



“如果是‘其实他是很久以前在校内死去的学生’这样简单的故事那倒好了。问题是这个怪谈,从第一次报道出来开始直到现在一直都在持续。当然,尤里·雷克是正经记录在学生名单上的‘转校生’,所以条件有一点不一样。只不过——考虑到金伯利的现状,认为这次是特例应该也没什么不自然。”



整理情报,推测现象,贾奈特说出来由此自然导出的结论。



“我认为:『那家伙从四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存在于金伯利。』再加上……这个数字,你怎么看?”



被问到的格温用手托着下巴思索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想到了一点,睁大眼睛盯着贾奈特。



“……迪米崔·亚里斯提德的上任时间——”



“对。完全一致。”



她事先得到了同样结论,表示肯定。格温在资料上握紧拳头,贾奈特又继续对他说:



“说实话,我不知道尤里·雷克究竟是什么人。有可能是经过了特殊调整的密探,也有可能是使魔之流,可以有各种推测,但我感觉根本上的运用理念和我们的常识完全不同。……所以,关于这一点最好还是不要在意了。我们想简单一点,从可以理解的部分来看目前的情况吧。”



从有限的信息中能做出的推测也有限度。因此贾奈特缩小焦点。也就是:现在最大的担忧是什么,对此他们应当怎样应对。



“那家伙已经太过接近君主了。你明白吧?如果他的行动能够反映放出他的某人的意图的话——那就意味着在那个人心中,奥利佛·霍恩这个学生的嫌疑相当大。”



格温点头,感觉焦躁灼烧着后背。贾奈特猛地将脸靠近他说:



“尽快杀掉吧。不管是尤里·雷克,还是迪米崔·亚里斯提德。……否则,我们的命运也不长了。”



同一时刻,问题的中心人物尤里·雷克自然不知道他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正身处迷宫二层的森林里。



“——呼。总算是回来了。”



尤里在树林中环视着四周自言自语。——在低年级联赛结束后,他就对“被教师发现”感到模糊的危机感,因此他不顾一切地躲开教师的目光,一直潜伏在迷宫二层。这次为了见奥利佛,他时隔许久才回到校舍,直到与他道别回到这里,都需要十分警惕。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一直躲着老师们也太憋屈了,果然只能先逃走了。……可是,我不希望见不到奥利佛他们啊——”



说到这里,突然袭来的眩晕令尤里坐倒在地,抱住脑袋。那里产生着扭曲思考的压力。以前的他会毫无察觉地委身那股压力,但现在的他咬着牙抵抗。



“——唔,又是这个。一想到离开金伯利,就总是……”



每次想到这里,就会对“离开这里”产生剧烈的抵抗,并涌起忘却的冲动。只要开始抵抗,不协调感便无比清晰。这些的产生与自己的意志无关,是“被别人植入”的。察觉到这些的时候,尤里已经模糊地领悟到自己是什么人了。



“……那不是我的职责。大概是有『某人』想这么说吧?



那么很抱歉,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自己决定自己要走的路——”



他像是要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异物似的自言自语。涌起的冲动依旧很强烈,但通过不断经历和分析,他渐渐掌握了忍受、驯服它们的办法。尤里保持一定间隔不断呼吸,集中精神自我控制。



“——很遗憾,那条路是死胡同。”



但他努力的终结,以一名男子的形式,极其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迪米崔、老师……”



面对身穿古风长袍的天文学教师,尤里按着头站起来。迪米崔盯着他的模样小声叹气。



“让我费了不少功夫。但是,从一开始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就是我。人不可能逃离自己。”



他平淡地说,尤里从他的口气中确信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果然,我是你驱使的『某个东西』。”



“同样的运用在过去已经重复过十八次,只有这次的你察觉到了。”



“可以认为是使魔吗?还是说更接近于分身?”



尤里一边因天生地好奇心不停提问,一边慢慢后退寻找逃走的时机。迪米崔看穿了他的意图,但依旧一步也不动,缓缓拔出腰间的魔杖。



“这也是无意义的思考。……回归我之后自然会明白。”



“炸裂成烟(弗拉葛)!”



尤里打断对方的声音张开烟幕,紧接着蹬地跑向背后的灌木丛。虽然被发现很糟糕,但所幸二层不缺藏身之处。他积极地认为,只要一度离开视线,就有逃掉的机会。



“■■■(耸立吧)”



只走了几步,前方便长出一面巨大的墙壁挡住去路,尤里的眼睛惊愕地瞪大。他听到对方在背后说了什么,但没有看到有咒语击中前方的地面。这堵墙是根据什么原理出现的,他完全搞不明白。



“我说过了,无意义。”



迪米崔用左手从正后方攥住尤里的头,紧接着便响起了尘埃落定的咒语。



“陷入沉眠(阿托姆索纳)。”



“——啊——”



尤里意识中断,手脚脱力,身体软软地垂下来。迪米崔单手提着他继续咏唱。



“融入主我(康弗兰多)。”



于是他全部吸了出来。从临时的肉体中将魂魄、灵体和构成尤里·雷克人格的所有东西吸了出来。失去内容的身体掉在地上,男子对着它毫不犹豫地挥动魔杖。



“烧除净化(伊古尼斯)。”



在射出的火焰中,尤里的身体只燃烧了几秒钟。数秒内全身碳化,又过了数秒后崩溃。然后用风吹散剩下的一点灰烬,再用咒语平整留下了焦痕的地面,就再没有任何痕迹了。没有任何痕迹能够展示出,尤里这位少年曾经存在。



“……积蓄了相当丰富的情感呢。和刚形成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在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居然能够这么的……”



迪米崔一边分析吸收进来的灵魂,一边用不知是佩服还是傻眼的声音自言自语。从中读取的情报是做为“侦探”放出的分魂最后的报告。男子检查了一会儿其中的内容,承认自己的期待落空了。



“——没有确定性的情报啊。……上次报告时,我应当给他印入了优先探查奥利佛·霍恩周边的命令,结果他却无视这个命令一直调查无关的地方。”



迪米崔虽然察觉到这些都是徒劳,但姑且还是为了以防万一,检查包括和别人对话在内的所有内容。看到全都有无聊对话堆积起来的记忆末尾的时候,他的分析突然停止了。



“……星空吗?”



脑内映出一个情景。迪米崔一时间差点被吸引,但他立刻转开目光,在森林中转身。同时到访的微风摇晃树叶吹拂而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只剩下不会说话的树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