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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节(2 / 2)


  云潇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那样温柔的笑意却像深不见底冰窟,让他全身不自禁的痉挛抽搐起来,低道:“幼子,你们好像都是这么称呼我的,不过我也不在乎,我只问你一件事,墟海里那块龙神赠与的玉璧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你们又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想要通过它对付浮世屿?”

  雨蛟想竭力低头不去看她那双明灭晃动的双眸,又被她死死捏着下巴强迫和自己直视,再度斥问:“还有那只双生心魔,他到底都和你们说了什么?”

  “呵……”雨蛟用力甩头,竟然将她的手直接甩开,咬牙回道,“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休想从我口中再套出任何长老院的信息!堂堂浮世屿的皇鸟幼子,竟然伙同他人装个女人来骗我!好在三弟果断放弃我逃走了,等他回去向各位大长老禀明此事,早晚这笔账我们会让你还回来!”

  云潇闭上眼睛,长久地沉默,然后用力将他的脸摆正,她手指里的火焰开始跳动,烧起对方的皮肤和毛发,咬牙切齿的道:“这么有骨气当时在西月茶庄就不会被美色诱惑误事!现在才想逞强,莫非你也和那位大哥一样痴心妄想的以为自己能成为英雄?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你不说,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把知道的全部吐出来。”

  她在说话的同时,火焰已经像一张密布的细网交织在一起,轻飘飘的贴在雨蛟的身体上,就好像给他穿上了一个火焰制成的铠甲,云潇咧嘴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手指轻轻一勾将他提到半空中,满眼都是前所未有的阴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能控制自己的火种不会轻易烧死你,但是能烤到几成熟,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的话没让雨蛟动容分毫,反而是一直沉默旁观的萧奕白和岑歌心照不宣的互换了一眼神色,莫名的担心同时涌上眉间。

  传闻中的“不死鸟”从来都不是善良纯真的,双子在外流落多年,天性里的弑杀好战也确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但这些变化又在历经万般磨难之后,几乎以变本加厉的形势席卷而来!凤姬当年还有舒少白,那个人像一把无形的剑鞘,将这世上最危险的剑温柔的收入其中,而凤姬也是在失去这把剑鞘之后,性格上本能才不可抑制的展露出来。

  剑鞘……两人心中同时想起来什么,不约而同的往萧千夜望去,这个人能像当年的舒少白一样,成为这把无形的剑鞘吗?还是会和她一样,成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另一柄利剑?

  未来似乎充满了不可预期的变数,让所有人都不敢妄加猜测。

  火焰的织成的羽衣在烧灼着雨蛟,很快就让他皮开肉绽,全身的水在迅速蒸发,让这只雨蛟因脱水而显得狰狞恐怖。

  云潇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心底竟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产生了一种古怪的痛快,迫使她情不自禁的抬高温度。

  真是奇怪啊,明明是个口无遮拦的好色之辈,怎么这会又像他大哥一样宁死不屈,让云潇也忍不住动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鲜血并没有直接雾化成烟,而是像小溪一样环绕火焰在持续流动,萧奕白暗自叹息,这种能让人产生锥心之痛的法术是将对方的血液逆流重新送回身体,在白教,也有类似的禁术“血咒”,施术者可以自行控制血液的流速和方向,甚至将其全部从身体里逼出,让人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痛苦的死去。

  忽然想起云潇曾经遭遇的一切,萧奕白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觉的心里难过非常,面对这么残忍的逼供手法,也只是微微叹息没有阻止。

  谁也想不到,率先崩溃的,竟然会是一旁的龙吟。

  她是在看见那条引以为豪的蛟尾被火焰烧成黑炭的一瞬间失声尖叫,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在大脑清醒过来之前本能的冲过来紧握住云潇的双手,也不管对方手心里的火焰一下子灼伤皮肤,哭着哀求起来:“你别这样,云姑娘我求求你别这样对他,我不指望你放过他,你不要折磨他,我求求你不要折磨他……”

  “放手……”云潇想后退挣脱龙吟,却发觉按住自己的那双手虽然瘦弱,此时却像千斤巨石一般压的她心力交瘁,豁然间心底荡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即便眼神里全是苦痛,出手的动作却已经杀气毕露,就在那束火焰化成羽箭准备击穿龙吟眉心的一刹那,萧千夜一把按住云潇,另一只手重重将龙吟推开,他挡在两人中间,有一瞬的左右为难,但最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低道,“阿潇,别误伤无辜。”

  “无辜?你竟然拦我,连你也开始阻拦我了……”云潇低着头冷笑,宛如一个陌生人,虽再未言语,但也还是收敛了手里的火焰。

  雨蛟咧嘴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刻毒的嘲讽起来:“龙吟……呵,你别为我求情,我不需要墟海的叛徒求情!”

  龙吟的脸色一阵青白,低着头将嘴唇咬的血肉模糊,一言不发。

  似乎是厌倦了眼前的一切,火光赫然暴涨转瞬就将雨蛟彻底吞没,云潇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来,没来由的感到无法呼吸,于是丢下几人走往后院中透气。

  “阿潇。”萧千夜叫了她一声,但见她毫无反应,才想跟上又被挥手阻止。

  第五百五十二章:洪水

  后院一片死寂,但有极其温和的微风穿梭其中,轻抚脸颊,一瞬就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云潇看着地面上静静躺着的两具尸体,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无来由的心疼,主动上前将孩子小心抱起,放到了母亲的怀中。

  曹雁的表情是狰狞扭曲的,瞪着一双怒目,看得她心头剧烈的一颤,好似被一把无形的尖刀深深刺中,俯身轻轻抚上对方的双眼,无声长叹——东冥财阀家的大小姐,在最美好的年华嫁给了前途无量的禁军队长,又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那是多少人羡慕的人生,他们明明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最后却死在这种鱼龙混杂的黑市,或许还不如寻常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颐养天年来的幸福吧?

  云潇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向被风神之力阻隔的血色洪水,虽然隔着一层灵力深厚的结界,但外头汹涌嘶吼的水流奔腾声还是清楚的闯入耳中,她微微蹙眉,这才看清了隐藏在血色里一只一只灰白色的恶灵,然而,再等她定睛凝望着,发现洪水里忽然变成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不对劲……凭着直觉,云潇将手探入水中,皇鸟的火焰不会被洪水熄灭,而是像一道道细细的丝线沿着水流深处慢慢探寻,果然还是能感觉到有什么极大的危险在进逼,甚至还能隐约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低吟浅笑,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将火焰的温度抬高,也让光线更加明媚好彻底照亮幽深的水,暗处的东西被火光惊动,是刚才那些灰白色的恶灵,每个只眼睛里都有奇异的表情,看得她非常不舒服。

  恶灵聚集在一起,不知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所吸引,而那个不明的庞然大物竟然能吸进周围的光晕,连她想靠近看清楚一些,立刻就被无形的力量逼退。

  在将手飞速抽回来的一瞬间,从结界的缝隙里汹涌而来一股浓烈的腥味,即便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风神的结界重新恢复,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后院中血腥的浓度瞬间抬高,那种浓重的蛟龙血气,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只能一手掩着口鼻情不自禁的往后方大退了几步,云潇努力稳住被搅乱的心声,一抬手,火光长剑从掌下横空而起,在连续转动几次手腕施展昆仑剑法之后,那些火焰如红莲一般滴落在地面上,慢慢展开剑阵。

  与此同时,水中的东西搅动洪水冲着后院闪电般击来,那竟然是一条由被恶灵撕咬、早已经血淋淋的雨蛟,巨尾重重砸向风神的结界,顿时空气出现“咔嚓”的破碎声,立马她目光所及之处就真的产生了玻璃一般的裂纹,灰白色的恶灵就那么张着嘴咬住它的躯体,原本是想吞噬住这只猎物,殊不料却被对方牢牢的捕捉住,成为这种匪夷所思的特殊共存体!

  云潇定睛一看,不可置信的呆了一瞬——怎么回事!这不是那只已经逃走去向长老院其他人汇报这里情况的雨蛟吗?为何会反其道而行,又重新杀了回来?

  难道是四长老的法术过于强悍,连他自己的手下都没能幸免的被直接吞噬?

  云潇有些疑惑,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理智让她默默收回手里的动作,只是以昆仑的剑阵继续加固风神的结界,那只雨蛟越来越近,原身的形态已经比正常状态整整拉长了数十倍!乍一看真的像一条修行万年的大黑蛟,它一直在用身体撞击后院里的结界,而那样血淋淋的躯体,也正在吸引整个山市洪水中的恶灵趋之若鹜的狂奔而来。

  萧奕白闻声而出,没等他搞清楚后院这千钧一发的场面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威慑四海的龙吼声,震得整个巨鳌都在剧烈的颤抖。

  “你们快回去!”云潇扫了一眼几人,她脚下的红莲剑域在皇鸟火焰的加持下比奔腾的洪水更加危险,手中长剑一挥将所有人击退回房中,自己也快速撤退,但她脚步一动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感觉肩上一阵刺痛,本能的挥手反击,却并没有看到攻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血已经从肩上涌了出来,混合着对她极为克制的蛟龙血,一时无法恢复。

  “阿潇!”萧千夜箭步冲出一把抓住她,这一步踏出,他立马就感觉到身边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伺机而动,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立马将云潇卷起跳回大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瞬间,几人同时察觉到一双明灭不定的双眸不知从什么诡异的空间里望过来,遥远到无法捕捉。

  短短数秒之后,风神的结界终于被雨蛟撞破,就在它气势汹汹的想要将整栋楼直接撞塌之时,原本布置于后院的红莲剑域爆发出凶狠的烈焰,一击逼退雨蛟,将大堂护在火光里。

  雨蛟嘶吼着暂时退了一步,它在以血肉让恶灵变得疯狂,但也同时将这股凶狠的力量一点点融入躯体。

  透过敞开的窗子,那只被恶灵缠住全身的雨蛟被困在火焰之外,但依然在引动洪水试图将这里一并吞没,云潇揉着肩上的伤,蛟龙血虽然并不致命,但是会有麻痒难耐的感觉,一时间让手臂也酸软无力,那种浓浓的蛟龙血腥味在身侧不停地缠绕,令她窒息而厌烦,她想用火焰烧去这股让她不适的气味,然而只要稍稍运气,混杂在火种里的黑龙之血就在蠢蠢欲动,逼着她不得不停下来。

  隐约中,她甚至能听到内心深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呵笑,带着不怀好意的味道,让她恨不得挖开胸膛将其捏个粉碎。

  “伤怎么样?”萧千夜紧握古尘,明显感觉到刀身上传来无奈的轻叹,连忙扶着她坐下低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事,一会就痊愈了。”云潇低头垂目,显得非常漫不经心,她调整着呼吸,细细回忆起刚才后院中发生的诡异现象,忽然将手用力的按住胸口,咬牙愤愤的低道,“是那条双生心魔在搞鬼,那只去而复返的雨蛟是被他影响才会被恶灵吞噬,不久之前我击毁玄冥岛追杀六长老的时候,也是他忽然出手,他一直都在暗中跟着长老院的人,恐怕是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奕白听闻此话,不知为何一下子想起来泣雪高原的雪碑上曾经记载过的一些晦涩难懂的术法,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目光深锁的望向那只雨蛟,低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种名为‘心转之术’的法术,据说其原本是属于上天界,后来因为夜王训练座下凶兽而外传,成为一种广泛流行在凶兽和魔物之间的禁忌之术,甚至……”

  他顿了顿,莫名看了一眼弟弟,然后才接道:“甚至有传闻,说‘古代种’的由来,也是因为‘心转之术’的作用,这是一种能将对方的能力据为己有的法术,通常是以吞噬、杀戮或者直接吸收魂魄为途径,因手段过于恶毒凶狠,一贯为人所不齿,但利用此术修行可谓事半功倍、一劳永逸,所以一直屡禁不止,若是那只双生心魔屡次出现在濒死的大长老附近,我猜测其目的,应该就是以心转之术得到对方的能力。”

  本就面无血色的龙吟听到这番猜测更是双目失焦嘴唇不住颤抖,不可置信的接话:“你的意思是,那条双生心魔……他是想将自己族人的力量全部据为己有?”

  萧奕白微微咳嗽了起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更加恐怖的猜测,脸色也有些苍白。

  云潇看着自己肩头上的伤,确实是被龙的利爪抓伤,露出五道森然的血痕深可见骨,好在那只心魔的原身早就被杀,如今即使得到冥王相助,想要彻底恢复也还需要更多时间,他也只是就近从雨蛟的身上沾染了蛟龙血来对付自己,否则刚才那一下的偷袭,足以令她的伤势无法自愈,而伴随着她自身火焰的愈合,从伤口上散发的腥气也越发的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