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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高中生HOLIDAY(1 / 2)



『KTV、吃东西以及河,你要哪一种?』



岛村首度打来的电话,是以询问开场。我放学后前去打工,之后打工回来躺在房间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接听之后发现是岛村打来的。



而且还问我想去哪里。



这难道是约会的邀请?不,应该不可能。



「这些选项是怎么回事?」



『KTV是我的提议,吃东西是永藤,河是日野。』



似乎是出游的提议,看来我的猜测并非完全落空。



不过,话中提到岛村以外的名字。都是我知道的名字。



『日野约我这周日要不要出来玩,我想说也约安达看看。』



「啊~嗯,这样啊……我去会不会破坏气氛?」



『咦,你的个性会在意这种事?』



岛村夸张表现惊讶之意。我心想她有点过分,却还是轻轻一笑。



「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家伙?」



『没神……呃,是不太重视团队和谐的人。』



你刚才想说我没神经是吧。说别人没神经的家伙才是没神经吧。



「没那回事。我意外地会在意周围状况。」



最近尤其关注岛村。这句话我没说出口。『是吗……』岛村听起来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却擅自放弃追究。『总之就当作你会一起来。』



「哎,也好。」我稍微犹豫,却还是答应了。因为这是在假日见到岛村的机会。



要是这时候拒绝,岛村和另外两人出游的时候,我想我只会待在这个房间。



『所以,想去哪里?安达也玎以提议喜欢的地方。』



「话说这意思是我说了就定案?」



『应该吧。』



「明明刚开始没找我,可以这样吗?」



『这是因为日野不知道安达的电话号码。要是她知道,我想她早就邀你了。』



「是吗?」



我一边回应,一边为岛村随口说出的事情放松嘴角微笑。



只有岛村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这是不同于优越感的稳定感。



我无法窥视这份情感的真面目。



「『河』这个选项是要做什么?」



『应该是钓鱼。这是日野的嗜好。』



「钓鱼啊……」



我难以想像。大概是四人并排在河边垂钓吧。虽说是十一月的凉爽时期,但要让背部接受阳光的烧灼,要让脚踝暴露在冰冷的河水里——连动物园都未曾全家一起去过的我,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接触大自然的感觉很麻烦、难受。



「吃东西」大概是到家庭餐厅或麦当劳随便吃并且闲聊一整天,不过在这种时候,我质疑那里是否有我的容身之处。无论是嗜好或学校的话题,我不觉得自己有参加的余地。我将会不发一语持续度过无聊的时间,我轻易就能想像这一幕。这种时候包含岛村在内,我和她们三人之间没有交集点可言。



「那就KTV。」



我觉得这是三个选项之中最没问题的一个。到时可以聊歌曲的话题,所以应该不用烦恼如何消磨时间。而且最重要的在于这是岛村的意见,这也是我赞成去KTV的原因。



但岛村应该不是特别爱唱歌,只是被问到的时候姑且提议吧。



『明白了。那我转告日野她们。』



岛村说到这里,我感觉到她的呼吸远离。



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结束通话,所以我主动向她搭话。



「那个,岛村。」



『嗯?』



声音有点远。看来她果然已经把电话拿开了。



要是这时候吞吞吐吐,似乎会马上结束通话,所以我拍打胸口鼓舞自己。



「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唱几首歌?」



『可以啊,不过要唱哪首?这么说来,我不知道安达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歌耶。』



我抱持紧张的心情询问,岛村的回应却很随便。



不过,我没提过这个话题吗?我回顾至今的交谈内容。



……好像有。但岛村应该忘了。



「我觉得我喜欢的歌很普通。」



『普通的歌是什么样的歌啦。』



「那个……唱岛村喜欢的歌就好。」



我想不到具体的例子,所以完全扔给她决定。感觉我好像老是这样。



『不不不,别让我决定。我喜欢的有很多都是老歌。』



「老歌是多老的歌?我们出生之前的?」



『嗯。例如SPI○○的罗○○。』



「啊,那首我应该会唱。」



这首歌这么老吗?有线广播不时会播,但听起来没有年代感,所以我没察觉。只是我不记得歌词,所以必须去调查一下并且做功课。



『关于几点集合之类的细节,等日野决定之后再通知你。』



「嗯。」



要是将电话号码告诉日野,岛村就不会打电话过来。



所以,没告诉日野是正确的。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那么,周日见~』



「不不不,明天也要上学啊。」



『啊,对喔,那么明天见。』



性子有点急的岛村结束通话。我在这种时候,经常会因为找不到挂电话的时机而和对方一起度过无言的尴尬时间,但岛村很干脆地结束通话。



感觉明显反映她的个性。



我放下电话。放下之后重新坐在床上,看向墙上的日历。



十一月上旬,第一周。今天是周三。距离周日还有好几天。我最近每天去上课,大约每三天和岛村一起吃一次午餐,其他没什么特别的事好提。



顶多就是我在打工时会担心要是岛村全家又来光顾怎么办,导致看向停车场的次数增加吧。后来他们再也没来过。或许岛村也因为母亲会藉此打听各种事而不想来这里吧。明明所有人都会经历这种青春期的感觉,却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遗忘的样子。这就是成长吧。



「唉……」



感觉最近叹息次数增加了。不过或许比总是很无聊的那时候好一点。



我很高兴她约我,却因为还有他人同行而叹息。我在某方面可以接受,却也有些不耐烦。我觉得这是因为岛村会约我大概是基于日野要求「约安达同学看看」,否则她下会找我。



从这里看得到岛村会顾虑他人的一面,我也很感激。



但她只顾虑到要和我巧妙保持距离,也让我心情变得复杂。



这天晚上,我在床上回忆初过岛村的光景。



初遇时是岛村先待在体育馆二楼。记得她是抱膝而坐。



当时还是夏季制服,手臂有稍微晒黑的痕迹。



她察觉到我而抬起头,我们四目相对。她散发的气氛如同国中生,因此我猜到她应该和我一样是一年级。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对方似乎知道我是谁。虽然她看起来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说:



「你是……安达?」



「是没错……」



「我们同班。」



她说着微微挥手。我对她完全没印象。这是当然的。



这天第二学期刚开始,比十月闷热得多。一踏进室内,突然就被不同于户外阳光烧灼热度的窒息感所笼罩,使我不禁惊呼。我实在不认为找到一个好去处,最重要的是既然先有别人来到这里了,那我也会想避开对方。



但她叫出我的名字,又说我们同班,我很难说一句「这样啊,那么再见。」就离开。我们都处于「明明是上课时间却待在这里」的立场。这个家伙为什么跷课?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心中也逐渐产生少许对她的关心。



我无处可逃,所以坐在桌球桌边。坐在地面绿色网子的岛村随即说出自己的姓名,接着半开玩笑地补充说:「绰号是思梦乐。」害我除了姓氏以外完全没印象。而且想到岛村的时候,也完全把她的姓氏定型为「思梦乐」,无法立刻想到姓氏的「岛村」。



「你是这里的常客?」



「今天是凑巧过来。」



原本想去平常跷课的地方,但老师刚好经过,于是我一边避开他人视线一边逃到这里。幸好楼下场地没在上体育课。



「你呢?」



「大同小异。」



我后来才知道,岛村这天是第一次跷课。她说明她的心态是「习惯放假就懒得上课了」,但我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或许是基于其他更大的不满,也可能是暑假发生某些事。但我当时对岛村没什么兴趣,所以简单带过这个话题。



我和岛村保持好一段距离坐下,没育继续交谈。这段沉默的期间,只有汗水持续浮现。岛村以手帕擦汗,我则以小毛巾将汗水连同快掉的妆一起擦掉。



我闲着拿手机出来玩,却没什么事情能做。看向时钟,心想距离午休时间还好久,使我感到厌烦。我偷偷看了岛村一眼,她心不在焉地仰望窗户,看不出来在想什么。后来我得知她什么都没想。



寂静无聊的气氛在独处时不以为苦,但在旁边有人时就会因为顾虑对方而感到疲累。我打算假装接下来有事或突然有急事作为藉口离开这里时,听到了「唧哪唧哪」的声音。我慌张抬头确认发生什么事,发现蝉停在窗外映出剪影。



然后开始鸣叫。



明明八月早已结束,叫声却充满活力,响亮得令人怀疑是否有五只蝉一起鸣叫那么大声。我不由得和岛村相视,脸上露出困扰的笑容。



「好吵。」



「真的。」



岛村撑着地面起身,走到蝉贴附的窗户下方,以手指轻戳它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窗户振动的影响,蝉随即从窗户上摔落下来。虽然看得到它努力振翅挣扎,却完全无法阻止它摔落地面。「我闯祸了。」岛村也缩回手指,以为难的表情看向我。我当时奢侈地希望她别看我。



蝉鸣停止。岛村动也不动地注视窗户一小段时间。



不久后,岛村用尚未放下的食指指向阶梯。



「要去看看吗?」



大概是因为要是自己真的害死蝉的话,事后回忆起来会觉得不是滋味吧。她邀我一起去看,「好啊。」闲着没事的我接受邀请。我觉得出去之后就这么顺势离开也不错。



我们下楼,避开在操场没劲地跑步的男生们的目光,快步绕到体育馆后面。体育馆与社团道场之间的暗处,矗立着一棵如同被遗忘的大树。从二楼窗户也看得见的这棵树下,有个东西很像刚才的蝉。



蝉仰躺在地面。看来原本就相当虚弱,虽然翅膀在动却起不来。树木那一侧的上方传来蝉鸣,却像是对于地面的同伴漠不关心。跷课的我现在大概也处于这种立场吧。隐隐觉得有股亲近感。



岛村蹲到蝉的旁边打算伸出手。



「你敢碰?」



「蝉的话还好。蚯蚓与球潮虫就不行。」



我不懂她敢不敢碰的基准。大概是在泥土地爬行的就不行。



我思考片刻,心想或许真是如此而觉得颇有同感。我敢碰瓢虫,却对蜈蚣没辙。



岛村有点退缩,却还是抓起蝉。「喔哟哟!」被抓住的蝉不断挣扎,岛村也跟着乱跳。看来她想拉开距离,却因为自己抓着蝉而做不到。此外希望她别拿着蝉靠近我。乱动好一阵子的岛村与蝉,像是累了般安分下来。起身的岛村看起来育些犹豫地摇头之后走向树干。



「抓得住吗?」



岛村抱持疑问,却还是让蝉靠在树上。蝉的脚匆忙摆动。岛村轻轻松手之后,蝉抓在树干上再度呜叫,所以我们满足地回到二楼。我不知何时忘记「顺势直接离开」的想法,而且对于事情演变成这样也没抱持反感,觉得这样也好。



当我们正在上楼时,岛村问我问题。



「那只蝉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我想也是。」岛村点头回应。



过了一段时间走上二楼之后,轮我询问:



「你希望它活几天?」



岛村稍微思索之后回答:



「大概十五天吧。」



经过十五天后的那天,来到二楼的岛村她的双手沾着泥土。



我觉得她肯定是去埋葬蝉了。



就这样,我和岛村相遇了。



这是我还没将岛村当成朋友时的事情。



基于各种原因,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紧张。对我来说,我和岛村的关系就是这样。



我穿过只有和叶子店与脚踏车修理店营业的商店街,然后越过停驶铁道的平交道左转后,马上就看见了当成会合地点的邮局。经过左手边的银行与公车站牌之后,靠在邮局招牌上等待的岛村向我挥手。



我发现岛村在某些方面上异常正经,会合时大多是第一个到。我微微挥手回应,在岛村面前停下脚踏车。



「明明上课会迟到,出游却很准时嘛。」



「岛村小姐讲这种话不太对。」



交谈时,我没看到那个发亮的小家伙在岛村身边,内心松了口气。我一直担心她今天也会半路杀出来说要一起去玩而和我们同行。说起来她究竟是什么人?虽然岛村似乎因为在好的方面上不拘小节所以能够接纳她,但她头发与眼睛的颜色再怎么怪异也该有个限度。实在不像是生物拥有的光辉。



「这套衣服在思梦乐买的吗?超适合你。」



「不要大家都开相同的玩笑啦。」



岛村拉着白色毛线衣的一角板起脸。既然是「大家」,就代表日野她们应该也说过相同的话。我反省自己的言行。我不想成为这种朋友。



「我才要说安达,你穿旗袍过来应该很受欢迎。」



「饶了我吧。」



岛村身旁没有脚踏车,看来和上学时一样是步行前来。岛村做乎很闲地在邮局停车场绕圈踱步。我的目光跟着她移动,觉得是不是该讲点话比较好,却烦恼想不到任何话题。明明初遇的那段时间对她漠不关心——我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得会注意起岛村的一举一动了呢?



我也是最近才注意到岛村的外型,觉得她很可爱。



「那…那个……」



「嗯~?」



以8字形路线走动的岛村看向我。



「我记住歌词了。」



「割瓷?鸽辞……歌词。啊,歌词是吧,要一起唱的那首。」



岛村理解速度有点慢。但她接下来说的这句话令我安心。



「如果有其他会唱的歌,到时也一起唱吧。」



「嗯。」



另外两人还没来。



干脆丢下她们和岛村一起去其他地方吧?我稍微冒出这个念头。



日野与永藤像是察觉到我有这个念头般同时抵达。她们共乘脚踏车经过右方的桥而来。个子小的日野负责骑车,后方的永藤毫不在意地搭着她的肩。总觉得她们立场应该相反,不太搭调。



「喔,来了来了。」



岛村上半身探到路面挥手。LI野与永藤一起举起双手回应。慢着,这样不太妙吧?她们就这样在放开龙头的状态下过桥穿过平缓的下坡,接着脚踏车便来到我们的面前。两人依然举着手,所以是以鞋底摩擦地面来煞车。这些家伙还真奇怪。我以这种想法看着她们,日野则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般对我会心一笑。



岛村向跳下脚踏车的永藤说:



「还不会骑脚踏车吗?」



「嗯,当然。」



永藤面不改色回应。然后我现在才发现她今天没戴眼镜。没戴眼镜凸显了她细长的眼角,增加知性的印象。原本的脸蛋轮廓居然因为眼镜而变得不清楚,真罕见三水藤与日野来到我身旁。



「哟,安达儿~」



日野毫不顾虑地叫我。不拉长音就是「安达儿」,让我想起小学时的绰号。



现在想想,绰号比名字还长似乎不太对。



「喔,这不是安达儿吗?」



永藤也跟着装熟叫我。顺带一提,因为连岛村也打趣叫我「安达儿~」,使我不由得看向别处。好想用开襟上衣附的帽子遮住脸.其他人就算了,被挂着灿烂笑容的岛村这么叫的话,会让我感到有些排斥。



与其说是排斥,更像是给予自我意识某种影响的——换句话说就是害羞。



我为了掩饰害羞而跨上脚踏车。被风吹着的话,脸颊的温度应该也能快速冷却下来。



「KTV在哪个方向?」



「那里。」



日野指向我来的方向上稍微有些距离,且位于对街的一栋建筑物。



建筑物外面高挂「某某村」的名称,里面同时有托儿所、烧肉店、小餐馆与KTV。虽然排队进场方式乱得像是忘记节操这个词该怎么写一样,但停车场满是车辆。



好近。走路不用十秒。感觉这样根本没必要在邮局会合。我迅速下脚踏车,决定推着脚踏车用走的。真的好逊。



「但我没想到你会来耶~」



「啊,我也是。」岛村赞同日野的意见。两人的目光朝向我。听内容就知道是在说我,她们却像是在征求我的见解,使我困惑。



我坦白说出理由的话一定会被投以异样眼光——应该说她们一定会对我敬而远之。



「反正也没事做。」



我说个不伤大雅的谎。我就是因为会以冷淡态度说这种谎,才给人不亲和又难以来往的印象吧。我的确有自觉到自己不擅融入群体。



大概是因为在各种方面上都缺少经验吧。而现在这就是在累积经验。



「嗯,因为无聊。有这种像高中生或死神的动机,非常好。」



日野自己一个人很开心地表示认同。为什么这时候会提到死神?



KTV的装渍是南瓜与披风。微暗的店内墙壁吊着橘色南瓜,深色绣亮线的披风当成帘幕高挂。看来是将万圣节装饰留到现在。右边的等候区沙发坐着两位老爷爷,他们悠闲下着黑白棋。看向其他地方,眼中所见也尽是老年的团体客人。在这种客层的店里,我们四人有点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看起来年轻,所以从大家看我们的眼神中感觉不到恶意,但受到注目果然还是不太舒服。



收费标示假日每三十分钟一百八十圆。一小时三百六十圆。比车站前面的KTV还便宜。虽然还有九小时的超值方案,但我不想这么做。



现在开始唱九小时会唱到晚上。我晚上还要打工。



「总之唱四小时左右可以吗?」



日野转身看向我们。我本来觉得这样还是太久,但永藤回应:「不错啊。」之后,想想四小时应该差下多刚刚好。岛村没说什么,只在旁边捏着发梢。日野就这样买了四小时的包厢,我在这时候察觉店员也是老爷爷。这间店似乎是日野挑的,不晓得她究竟是用什么标准来挑店的。



我们走进后面的通道,由日野带头进入包厢。或许其他人没什么感觉,但这对我来说是伴随紧张的一瞬间。要坐在包厢里的哪个位置是很重要的问题。



白色墙壁环绕的狭小包厢里有两张黑色的沙发。我看岛村往右边走,我也跟过去。我假装很自然地——虽然走起路来感觉也有点像是在画长方形一样僵硬啦,但我顺利坐在岛村身旁。日野与永藤坐在对面沙发。或许顺其自然也会变成这么坐,但还是必须尽力而为。



「包包放这里吧?」



坐在台子旁边的岛村如此问我。我对于坐在岛村身旁感到满足,差点掩不住笑容,一边自制一边回应「好」将包包交给她。反正不会有人打电话来,也没有非得放在手边的东西。至于脚踏车钥匙我则放在衣服口袋。